回到老屋

時光將記憶封鎖住,推開那一張早已腐朽不堪的斑駁大門,落下一層灰塵,陽光照耀在雜草叢生的牆角,不知名的花朵開得正旺,往事紛至沓來,一幕幕如幻燈片般從我眼前浮現。

老屋,真的老了,即使我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可是,眼前那片曾經為我遮風避雨的屋檐已破舊不堪,高高的木門也沒有了曾經的光澤,以往生活在木門後的爺爺,已飽經風霜。

“豆豆,吃桃子。”爺爺耐心地將桃子剝皮,再切成小塊,微笑著送入我口中。桃肉在我的口中慢慢化為一股清涼,一股香甜,一種幸福的味道。屋檐下,陽光將爺孫倆的影子拉得好長,一如悠然的時光。閒暇時,爺爺愛抱著我,坐在那張坐下去就”咯吱咯吱”響的老藤椅中,陽光慢慢地爬進院子裡,一台破收音機“咿呀咿呀”地叫著,爺爺端起搪瓷的茶杯,美美地抿了一口,頑皮的我伸出小手拽拽他的鬍鬚,調皮地向他吐吐舌頭,每當這個時候,爺爺就只會咧開嘴“呵呵”地笑,幾點陽光在他鬍鬚上如精靈般跳動。小小的我相信星星會說話,石頭會開花,更相信爺爺會一直陪著我,不會離去。

如今,站在老屋的檐下,眼前風物依舊。門外幾隻晚歸的樣子正在“嘰嘰喳喳”,催促著小燕入眠。熟悉的燕鳴縈繞在耳邊,合著爺爺開心爽朗的笑聲,映著光影,映成了我永遠的想念。

爺爺,你知道嗎?你牽著我的手走過的地方,成了我常常去的地方,只為尋找一絲想念,只屬於你我爺孫倆的想念。

靜靜地一個人擺上黑白棋子,指尖撫過滄桑的棋盤,曾經和你在縱橫交錯的大好河山里運籌帷幄,金戈鐵馬。猶記得你小心翼翼拭去灰塵的安詳,猶記得你氣定神閒落子時的堅定與信心,猶記得你語重心長告訴我:圍棋,靜氣的修養……可為什麼有種失落充盈於我的心間?繽紛的花瓣紛紛揚揚散落在棋盤的周圍。輕移棋子,陽光在指尖跳躍,溫馨的感覺氤氳在空氣中,真希望記憶能永遠定格於此。

可離別的日子,總是不期而至。媽媽說,鎮上的國小好,我得回媽媽和爸爸的身邊。爺爺沒說話,背對著我們良久,輕輕地揮揮手。從此很少回家。

以前天真的我會相信,爺爺會一直陪我走下去。如果沒有如果,時間是否會極力為我們停留?走過曾經牽手走過的小巷,踏過的青石板路都已被時間掩埋,我在小巷的入口悵然若失,放佛依稀看見爺爺在木門前翹首眺望。

我驀然抬頭,看到一絲模糊的光影,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從心中泛起、沉澱、循環往復。與爺爺在一起時的歡樂時光原來並未遠去,它悄悄的隱於那扇門後,靜靜地守候,守候著一個孩子的承諾,一個老者的期盼。

我將回到老屋,一定會回到老屋。只為為陪爺爺,讓他不寂寞,輕輕推開那扇掩著的紅木門,也許爺爺就在斑駁滄桑的門後微笑守候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