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記事

故鄉,是城市人心中的一個心結和念想。

驅車前往。

離終點還有200米,就清晰地看到兩位老人,一前一後,皺紋在空中向我們興奮地揮舞。

這是不讓我迷路的路標,這路標,一直不曾離開。

那鄉下,粘得緊密的小閣樓,伴隨著油菜花黃,在日光下燦燦地生光,閃掉了沉澱已久的偽裝和疲憊,用瓦紅色的質樸迎接你的到來。

我的爺爺奶奶,用那個地區每個人都有的特異功能——大嗓門,熱烈而含糊地喊著我們的名字。

那是在告訴我,告訴昏沉欲睡的我,我到家了。

故鄉,正是清明時節,雨紛紛。

古人的天氣預報年年清明都是那么準確無誤,又比現在的天氣預報多了一份情誼與溫情。——紛紛,是悲從雨中來,還是雨擋不住生機。總之這雨,總該要下,不下,便沒有水墨清明的味道了。

因為一切,終究還是紛紛要來。

清明,名稱簡短,意味深長。

是寄託一份到不了的懷念,還是埋藏下一片生機勃勃。

是清冷,還是明亮。

於是,清明不辜負每一個人的苦心一片,既埋下一份懷念,又寄託給春一份生命的希望。

但他能夠淡漠生死,看重生命的,使者。

於是,故鄉被裝點一新,一派春天的生機勃勃。

而鄉村了的陳舊往往是我眼中的新鮮事物。

你若沒有經歷過,你是不會知道的。往來之中,是在發現智慧。

走在古街,踏著時光洗禮過的青石板,聞著清明雨夾雜木頭香。

木板背後,是一代代的時代縮影,仿佛在看一出聲影交替,模糊稀疏的時光戲。

我第一次,看見了彈棉花,沉悶的弦聲配合著歡快跳動的棉花,如同下了一場會唱歌的雨;我看見了修腳踏車,是老式的那種,那個老爺爺細心地為那陪伴自己幾十年的腳踏車補胎換鋼絲,我依稀感到這腳踏車的不同含義;那裡補鞋補衣的手藝人飛快地使用黑亮的縫紉機,用黑黝黝的手飛快地把黑乎乎地粗布條做成拉鏈的插口。

這街,是一壇生命的酒糧。

不得不說,這是一壇陳年好酒。

既香,又醇,也陳,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