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里，有一位老人，矍鑠著，佇立於馬路邊，斜風細雨，梨花微涼，還殘餘淡淡花香，正如同如今那美麗的憂傷。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悄然間，唯美的三月飄去，也只余淡淡清涼。迎來的是四月，那個斑駁的四月，淒涼的四月。
昨夜寒雨，風不減，吹襲一夜。今日又上演。又是一個興味盎然的春季，柳枝旖旎，飛燕盤旋。不知又會淒涼幾片？三月桃花，隱隱錯落。卻只能任流失的歲月，沉澱於無言的情懷中去。逝在春風裡，淡定的畫面。
剎那間，斑駁。風蕭蕭，誰言？斑斑點點，我嘆。若問何事鎖眉頭，只道清明難衷腸。本為是擱淺，擱淺真摯的笑容，擱淺青澀的夜晚，擱淺沉澱的心緒。擱淺，都一絲絲淡化罷。遺忘。淒涼。若誰曉？四月滑落，滑落於手掌，滑落於指尖。天青色，雨紛紛。頃刻間，繁華落盡。悲嘆於那年的繾綣，情深。
可誰知，他早已度過幾個淡化春秋。度過幾個崢嶸的歲月。看慣了庭前花開花謝，守慣了青冢沉寂落寞。又是一個淡了的花期，原本粗糙的綠葉，細膩了，動人了。原本膚淺單調的情感，鮮明了，深刻了。驀然間，憶起那么一個回首，悲痛欲絕。不經意，落淚，情緒零碎。
七年前。他曾用龜裂的手撫養我。他曾用嚴厲的話語教誨我。他那么和藹，那么慈祥。如今，那粗糙的雙手，消失了，他那嚴厲的話語，流逝了，我再也聽不見，已逃出我的耳邊。已隔些許歲月。青冢前，枯枝慘敗。小徑上，還有匆匆的行人。很是憔悴，嚴肅這般。不知可否記得親人的笑意。
他，曾站在夕陽下，凝望著。曾站在微風下，傾訴著。曾站在寂夜裡，沉默著。那么脆弱。他人生的林蔭道上，在那個瞬間，失去了焦點。沒有了昔日的蝴蝶飛舞，沒有了昨日的點點蕩漾，沒有了曾經唯美笑意。
他，去的匆匆。逝於北風中。
又是一個矍鑠的目光，又是一個微涼的背景。
又是一個沉寂的夜晚，煢煢孑立，不曾忘記。因為這，又是一個春季，又是他的到來。
又復一年清明，又落寞一年清明。又傷了一季浮柳。又斷了一季花期。
如今，他在我那殘億中，被一絲絲遺忘，他的容顏，我記不得了，甚至名字也叫不上來了。因為，他以離我多時。
他在奄奄一息時，嘴角還有那一般笑意。
那個在微風下單薄的身影，模糊了。
也許，他在另一個世界裡，彷徨過，淒涼過。也許，微笑過，興奮過。也許，他在另一個世界裡，曾為我祈禱過，祈求過。
這也罷。如此而以。
那年，那個老人曾與時光糾結過幾時，不過他的背影將隨著枯枝而殘敗，將隨著宴席而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