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節文章:三十步的愛情

纖雲弄巧, 飛星傳恨, 銀漢迢迢暗度。 柔情似水, 佳期如夢, 忍顧鵲橋歸路。 《鵲橋仙》 愛是什麼?這個穿透著青春的敏感問題曾一直在我的腦海里住著。 問過的朋友,她面頰紅紅,輕抿著嘴:“愛情當然是兩個人在一起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你儂我儂,偶爾有點兒小吵小鬧,甜甜蜜蜜的唄!” 搜過網頁,它大膽地向我呈示了:“愛情是兩個人之間最美好的感情,有時它像紅酒一樣醇厚彌香,有時它像茅台一般火辣熱烈。” 問過爸媽,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笑著對我說:“愛情就是兩個人相伴著,不管貧窮貴賤,一起白頭到老啊!”我又問媽媽:“那你和爸爸之間也是愛情嘍?”媽媽說:“我們快老了,哪還有什麼愛情?”“那你們……”“我們的愛情都化成親情了,還有了你,我們一輩子不分開,這不很好嗎?”可……親情=愛情?我仍舊疑惑著。看著爸媽臉上恬靜的笑容,我的心也變得寧靜了。

曾經還一直以為,愛情就是一束鮮花,一份精緻的禮物,或一個擁抱,一個吻……但從那件事以後,我才發現自己錯了,徹徹底底地錯了。 那是一個周日的早晨,溫暖和煦的陽光照著我的臉龐,早早寫完作業的我來到樓下散步。朋友們都在家裡寫作業,亦或是去上補習班了。只有我孤身一人站在空曠的院子裡,百無聊賴。“嗚——”救護車一聲聲的鳴笛把我正感受著微風的心緒猛地揪斷了。出什麼事了嗎?我的心一顫。扭頭,只見救護車“無情”地停在了我們那棟樓的門口。心口緊緊地收縮了一下。連忙跑過去,原來是隔壁家的張爺爺腦溢血突發了。四五個醫護人員抬著他出來,後面跟著李奶奶(張爺爺的老伴)。

他們一起進了救護車,快速離開了。我看著救護車上一閃一閃的紅燈,回憶也在腦海里閃爍: 李奶奶和張爺爺結婚三十年了,家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兒女們(三男兩女)經常不在家。他們的關係並不好,平日裡總是吵架,還動不動就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打上一架,打起來甚至連鄰居都勸不住。媽媽常在飯桌上抱怨道:“都那么大年紀了,還不安生!倆人在一起就是福,好好過日子多好啊,搞得鄰居關係也挺僵的!”我嘴裡叼著筷子,一邊隨聲附和著。“他們之間一定沒有愛吧?說不定婚姻還是父母包辦的呢!”我小小的腦袋瓜里總想些被媽媽稱之為“不著邊際”的事兒。

正想著,到了吃飯點,媽媽喊我回家,在香噴噴的飯菜的熏蒸中,我很快忘記了這件事。 一個星期以後,依舊是一個人在家。寫完作業後,閒得無聊,便坐在窗邊欣賞小院兒里盛夏的風景。忽然,窗外兩個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李奶奶和張爺爺。李奶奶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伴兒,慢悠悠地在院子裡散著步,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祥和面孔。忽而,只聽她說道:“起來試著走走吧,老坐著也不好!

不行也要嘗試一下嘛!”說完,用自己的肩膀架著張爺爺的胳膊,想要扶他起來。或許是力氣不夠,她的臉都憋紅了,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這才使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可身子依舊在搖晃。她只得把整個身子彎在他的面前,做他的拐杖。終於,他的腿緩緩地向前邁了一步!緊接著,一步,又一步……她臉上的汗水也在這盛夏的陽光下越發晶瑩剔透,一滴,又一滴……我的心也隨著他們的腳步一點一點地跟進,有那么幾秒甚至忘記了呼吸。“三十!”一聲輕微的驚呼從她的嘴裡溜出,“三十!”我的心也在歡樂地跳躍。他竟走出了三十步!對於張爺爺來說,走出三十步,這是一個多么了不起的數字!李奶奶幫他把輪椅推過來,扶著他慢慢坐下。

他用粗糙的雙手輕輕地擦拭著李奶奶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好似在擦拭著一個無與倫比的珍寶,不肯放過一個角落。遠遠看去,他們時不時地把臉靠在一起,像是在喁喁私語。頭上細細的皺紋展開又合攏,繼而兩個頭分開,便是一陣大笑傳入我的耳際。我也似是被感染上了這般歡樂,嘴角的影子映在窗戶上,像是一輪彎彎的新月。 這便是愛嗎?不需要太熱烈,自然就好;不需要太華貴,樸實就好;不需要說出愛,心能感受到就好……小吵小鬧在它面前算得了什麼呢?大打一架在它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這份愛,即便是在廣闊的南北極里,一樣可以燃燒得滾滾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