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殘段

兜兜繞繞,輾轉了幾個冬夏後又回到最初,透過指縫裡流瀉的陽光偷窺青春倉惶地囿於流年的圈套,無力回天的模樣。

年少的時候,總把一切構想得太過美好,連頭頂炙熱的太陽也被剁成觸手可及的軟軟甜甜的果醬。好像把所有的發生的未發生的都當成無關緊要,遊戲一場。那時候假想地球是圍繞自己轉動的,不知天高地厚地許下一個個諾言,最後偏偏都葬送在歲月長河裡。

關於那個夏天的那場花事,在記憶潮海的深處翻湧回溯。厚厚的日記本早已被寫得滿滿當當地擱在箱底,泛黃的書頁里隱隱約約還殘留著楓葉淺淡的清香。那個夏天,我還記得穿過楓樹林的白襯衫,背影膠住了女孩的視線,躲在樹後的她笨拙地露出裙邊。

那時的我們可能永遠也不會相信,相信現在的你我任天由命,將未來全權託付給時間。彼此之間的距離恰恰就如駱駝背上差的那根稻草,一切剛剛好。

那時的我們可能永遠也不會相信,這樣的劇終散場其實是最好不過的,我們總抱怨的遺憾才是最偉大的成全。欲渡的雲帆,不管是它自己還是別人,再怎么努力也扯不住。

那時的我們可能永遠也不會相信,流水般的人生,浮萍飄散過後,仿佛連落花都暗隱著慈悲,離別也成為了一種對流年的感激。

經歷過了才發現,人吶,好像真的有那一種劣根性,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那些歷史記錄赤裸裸地擺在你面前,叫囂著呼嘯而過的時光誰能摁下暫停鍵?風起,塵落,我們無法將時間滯留在原地,所以這一路的匆匆只挽回幾次無可奈何的回眸。

儘管在這百些個你離開了的日子裡,每每聽到“西伯利亞”這個地名耳朵都像是會豎起來,上網找資料的時候習慣先百度一下“西聯大”,有關你的一切我還是莫名地想攬在身上。和你的,相遇,重逢,離別,真像是一場馬不停蹄的逃荒呢,你我別無選擇,我們不能涉足背離陽光的軌道,逆光成長的孩子是要帶著血跡斑斑的傷痕殘喘餘生的。我們都明白不是嗎?

那個少年,你的笑容溫柔了半個夏季的花開,我還頑固地奢望捧著留下的餘溫安穩度過下一個寒冬。

塵埃落定後才悟得,紅塵本是素箋一張,只應悲歡離合的蘸染,濺落一地哀傷。再回首,時光掠影了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