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詩人王安石頗雅致,栽梅自賞,可吾乃庸人,牆角只單有株野生狗尾草獨活。此草也賴,長勢茂盛,好比一棵壯樹苗。

夏至,此草更張狂。枝粗葉大,如傘蓋,可投下陰蔭。不過幾天,狗尾草已吐出數條花穗。狗尾花是一條條的,長如麥穗;可組成花條的花卻不過沙粒大。花色很濃艷,色如紅玉可卻無味;花形如小鈴鐺,蕊很細如蟲的觸鬚。也有人贊此草高大嬌艷,我想便不是。

秋末,花結了如塵土般的黑籽,枝葉也殘敗了。我隨手摺一枝大葉,才見葉面早已被蟲蛀得七零八落;再掐一枝花,卻見花色,早以褪卻。枝不知為何彎了,如七旬老人的背。

冬夜,吾在床上小睡,卻聽聞屋外“咔哧”折了植物。本想是自己的小海棠折了腰,慌忙披衣去看,可只見狗尾草斷枝躺倒在地上。是被雪壓壞的吧?近處去細看,才見原這狗尾草卻是被蟲蛀成了空心,枝幹上也有許不少蟲眼。噢,原來這草早也只是軀殼了。驀然之間我便喜愛上了這不卑不亢的野草。

冬去春來。牆角的狗尾草又長起來了,稚嫩的幼苗仿佛可以感染一切生命,照亮一起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