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近來特想寫寫我的。按照現代年輕人的稱呼,應該是稱作“媽媽”。但我始終認為在媽媽眼裡,我永遠是孩子;而在母親眼裡,我可以是個成熟了的女兒。而且我既是寫文章,也想學的文縐縐,“母親”這個字眼更加書面化,我更寫的下去。書雖讀的不多,還是讀過高爾基的《母親》。只瀏覽過一遍,內容大體已全忘光,只記得故事中的母親身世悲慘,死的早。在不理智地認為命運不公的時候,我每每去對比那些身世悲慘的人,從而聊以自慰,“至少我比高爾基幸運!” 我喜讀高爾基的《童年》和《在人間》,有一種莫名的羨慕,所以常拿自己和他年輕時候比。

但要比起母親來,天下的母親又是相似的。我想不用我多加敘述,你懂的。氣憤母親對我管束時,我總想用“天下烏鴉一般黑”代替“可憐天下父母親”說給她聽,可見我心裡是承認後者的。

我曾經試著寫過母親,還是高中老師要求寫周記的時候。我自知寫作是不怎么樣的,沒有文采,只能靠文字背後的東西取勝於他人。那篇關於母親的“連載小說”我終還是在搖籃里就掐死它了。試卷作文寫的母親,大多是編的。我不擅編故事,不擅煽情,每個母親的故事都像白開水,只是盛放的杯皿不同,水還是一樣淡,淡到想喝礦泉水。大多數學生時代可能都有過的經歷,寫正緊文章時很少寫自己或身邊的故事,總認為那些平凡的東西不夠抬到桌面上,想寫也許都放棄了。到了大學不學語文不寫作文,沒那么多束縛,只是將自己想到的寫出來,反而看到很多精彩的篇幅。說到我寫這篇文章的衝動,來自於昨天和母親的一通電話。對話里,母親滔滔不絕,我作為忠實聽眾第一次感到她不是來自於家的開心,我震撼了。原來,她不打麻將不贏錢也可以這樣開心的。她的善良又是用怎樣一種淳樸的話語表達出來,一點不摻假,不膩味。

母親又回去工作了。她在當地一個二本大學的食堂做衛生工作。聽說經理和廚子都換了,食堂也重新裝修了一番,工資也給漲了。

“你們那食堂的飯菜多少錢,最貴多少?”她剛一接通電話就問。

“最貴的四塊吧。我們食堂是按肉菜比例算的,肉越多,菜越貴。但肉再多,撐死了也不過是三分之一。”

“我們這也是貴。什麼帶魚,炸肉,龍蝦,肉丸子是最貴的,四塊五。你多打點好菜吃,一塊錢的煮白菜你別吃了。”

“煮白菜的營養很高,而且對身體好。”我又打算和她說養生了。

“那也要多吃肉啊,別虧了自己。這裡的學生都愛耍小聰明。我上次碰到一個學生,打好飯菜讓他刷卡,結果卡上只剩兩塊錢。他說先讓他吃,吃完再回去拿卡。我硬是讓她把飯菜放下,拿了卡再回來討。他小聰明我也不弱,想吃飯不刷卡,門都沒有。後來還不是乖乖拿同學的卡刷了,我才讓他把飯菜端走。有時候我一碰到這樣的,我就故意少打點菜,走的時候眼睛一直起來,氣呼呼的。” 我喜讀高爾基的《童年》,有一種莫名的羨慕,

“媽,你別老給人家飯菜打得少,我們學生都憎惡這食堂的阿姨了。你別讓人家恨你。”

“沒有。我看見是女生我就多打點,男生我就少打點”

“你這不是弄反了嘛。男生吃的多,你還少打點。女生吃的少,打多了不是浪費。”

“我一看見人家是女生,不就想到自己的女兒嘛,看著怪心疼的”我刷的眼酸鼻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