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賽習作:氣象

時常選擇這條小道,雖說距離秋日蕭條的馬路有些遠,但總有那么幾棵高高的銀杏樹在那裡等我。瀰瀰的小雨一過,他便落得一身金。昨天考試的成績剛剛報完,心裡的寒氣一衝一衝的,回家的路上我再度去瞻仰老銀杏樹,昨日傍晚黃的正盛的容貌竟已再難辨別,覺得有些失望有些不甘,走近看看,倒有些水汽從漆黑的樹根里升騰起來了,心情好了許多。

有些東西的就是這樣子,一下子翻了臉孔讓結識多年的老熟人傷心欲絕,竟把他歸罪於這些複雜的氣象或是他們所造成的景色。可是誰人想過,或許世上從未有過什麼春夏秋冬,沒有什麼陰晴冷暖,冰雪寒風,有的只是我們內心的四季。

走在回家的路上,大雨天。人車浩渺而難見其邊際。突然綠光返照,大隊人馬便一齊蜂擁前方,忽而一輛車從小巷口出來,懼於眾多的車輛只好停在那裡,巴望著有一輛車可以停著讓讓,可那些奔騰的人們哪裡肯,爭先恐後將車攔在隊伍外面。車裡的司機終於忍不住了,搖下車窗大吼大叫,當然沒有人會理他。司機氣急敗壞,拉響喇叭。竟有一輛車慢慢停了下來。我在遠處見那位嘶叫的先生慢慢開車打著手勢過去了,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所有人都有雨天行車的感受,嘈雜、擁堵與無禮,讓所有人都煩躁不安,人們喜歡咒罵這該死的天氣,或許從未想過在自己心靈陰雲密布,大雨如注的時候,為自己或他人撐一把傘。其實有時候真的只要一把傘,只要一把,便可得到陽光溫暖的撫慰。

我有一個去過英國的朋友,那位朋友非常非常倒霉。在啟程幾周前腿部脫臼,剛剛裝好治療器械走路很困難,到了英國以後,同行的不知道他有這個障礙,走路都異常的快,他一個人一瘸一拐跟在後面,根本顧不及路邊何等的景色,而且英國常常陰冷潮濕,地上到出都很滑腳,他告訴我他在英國很不幸的又脫臼了一次,我聽後非常擔心,因為中醫認為脫臼多次的腿將會非常容易再次脫臼,而且也會嚴重妨礙生長。當時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在感冒,拖著悶聲悶氣的濃重的鼻音:我每天都到廣場去看日出,凌晨的霧氣重而刺骨冰涼,許多人都在廣場上等待太陽刺破曉煙的那一刻。他說我並不鍾情於這樣的壯麗,我鍾情的只是觀察紅日躍起的時候他們眼裡的景色。在依稀茫茫然的寒霧裡,不論是衣冠楚楚的紳士,還是相擁的情侶,或是一夜醉酒未醒的痴漢,亦或是衣衫殘破,氣味熏人的流浪者,眼中都飽含著期待與希望。我幾乎無法描述他們眼中的景色,仿佛他們的目光已經刺破這足以迷沒整座城市的濃霧。看到他們的眼睛,我覺得我那條病腿還有十幾日以來的苦困已無需再顧了。

四季更迭,寒暑罔替,殊不知前方陰晴。即便深陷重重迷霧,亦或是在傾盆大雨里煩躁著,其實真正的氣象,只存在於我們的意念里,雖說世事常變,但喜怒哀樂也只是手裡把玩的晴雨表,自己轉得過來的,那也便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