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記

作者 絆畞戃

已是立冬後的第四個禮拜,氣溫驟然下降了許多,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白楊、銀杏都頂著光禿禿的枝椏立在寒風中,只有極少數冬青、雪松還依舊綠意盎然,但不似春夏季那般鬱鬱蔥蔥,而是多了幾分暗淡,幾分深沉。

在我上下班必經的佳美家東側的那條路上,有兩排枇杷樹,一丈多高的樹幹頂著綠色的大腦袋,儘管已是隆冬,它那橢圓形的葉子依舊是綠茵茵的,葉面深綠,背面翠綠,生有土黃色的小絨毛。無論我什麼時候從樹下經過,它總是以這種姿態向我示意。

枇杷樹不同於白楊,幾丈高的樹幹頂端生出一些細小的枝椏,它的樹幹也是筆直,大概在兩米高處,開始生出一些粗壯的枝椏,每一枝都有樹幹三分之二粗,看上去倒不像是旁枝錯節,所有的枝椏都筆直的向四面張開,在一尺多長的地方又生出小的枝椏,每根小枝椏再長出一尺左右,再分枝。它的葉子也長得很奇怪,只在每根小枝椏的頂端長出八九片葉子,整棵樹看上去就像一朵巨大的蘑菇。

枇杷的花期很長,大概從十月中旬開始,每根小枝椏的最頂端冒出一簇簇土黃色帶小絨毛的小花芽,每一簇都有60—90個,緊密的挨在一起。沒過幾天,那些小小的土黃色小絨球頂端慢慢綻開,鑽出五片白色的花瓣,呈合抱狀攏在一起,像一位羞答答的少女,卻又難掩迷人風姿,在花瓣內側密密麻麻生長著一圈兒花蕊,像一群訓練有素的衛兵,將幾根細細的花柱圍在中間,生怕它們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白色小花零零星星的點綴在綠葉間,甚是好看,但若不細看就很難發現。它不像桃花梨花高高的懸在枝頭,生怕別人發現不了。它的顏色也不似玉蘭那般潔白張揚,而是透著一種淡淡的土黃色,給人一種極鄉土極淳樸的感覺。別看那些花不起眼,香味卻甚是濃郁,任誰從樹下經過也會忍不住駐足,閉上雙眼深深吸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一陣風過,花瓣洋洋灑灑,若是不小心沾了一片段預告瓣,身上便持久留有它的香味兒了。

直到隆冬臘月,繁華落盡,百花凋零,它卻依舊獨俏枝頭,任他寒風冷雪,珍樹寒始花,氤氳九秋月。經過一個漫長冬天的孕育,若經住了寒冬的考驗,來年開春便會結出小球般的枇杷,但每一簇花頂多也只有十分之一能熬得住這份兒寒冷,在來年孕育出果實。

到了來年四五月份,正是春滿人間百花爭奇鬥豔的時節,它卻將自己澄黃誘人的果實托上枝頭,短而粗的柄將桌球大小的果實托起,點綴在綠葉間,甚是搶眼。

到了八九月份,各色水果爭先恐後的擠上了水果架,而枇杷卻早已功成身退,開始孕育新的生命。

枇杷深冬開花,可與傲雪獨開的臘梅相媲美,與臘梅不同的是經歷了整整一個寒冬的孕育磨練,在初春結果,春末成熟,它不僅樸實無華,也富含人體所需的多種營養元素,還是一味性平的中藥,深受人們喜愛,但它若不是標新立異,不走尋常路,又怎會“土都不可寄,味咀獨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