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與銀鈴的距離

蘭玉潔

今年暑假裡,每天清晨一醒來,我就總是聽到媽媽那幽靈一般的聲音:“快起床,玉潔,我們該趕早採茶葉去啦!”

“哎呀,不要叫啦,你就給我再睡一會兒嘛!”這是我習慣性的懶洋洋的回答。儘管我常常無法及時睜開惺忪的睡眼,可沒過多久,媽媽催命鬼似的聲音再次嚴厲地迴響在我的耳畔:“滿山遍野綠油油的茶葉在等著我們去采,你再不起床我就先走了。”禁不住媽媽的再三催促,我迫不得已地匆匆起床,用自己的“貓爪子”胡亂地洗了把臉,稀里糊塗地吃了早餐後,就跟在她身後一同上山忙活去了。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我和媽媽就走到了茶葉地。於是,在白茫茫的晨霧中,我們就爭分奪秒地忙了起來。

采呀,采呀,采呀!背在身後的竹簍漸漸裝滿了,擺放在地頭的竹筐也漸漸裝滿了,不知不覺中就烈日當空了。看到還有幾十蔸的茶樹上仍然冒出金黃的嫩芽,媽媽就輕聲和我商量:“孩子,我倆盡力采完這些茶葉再回家可以嗎?”當時,因為被太陽暴曬,我正窩著一肚子火,就嘟著嘴回應媽媽:“現在驕陽似火熱辣辣的,我們還是趕快走吧,難道明早天就不亮了嗎?”聽到我的埋怨,媽媽的話音更柔和了:“既然你怕曬,你就先到大樹下陰涼的地方去躲一會兒吧,讓我再采一些。”我實在忍不住強烈陽光對人類的無情攻擊了,就默默地對媽媽點頭:“好的。”

我就像掙扎在苦海中突然獲救一樣飛快地跑到樹蔭下。

此時此刻,我清晰地看到媽媽獨自在驕陽下不停地忙碌著,雖然她的身子比茶樹並沒有高多少,可我在驟然間卻覺得媽媽的身影和家鄉的山脊同樣高,說實話,她完全能夠和採茶的仙女媲美。

是啊,媽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天天都是這樣過來的。可是,她從來沒喊過一句累,從來沒叫過一句苦。想到這,我激動的淚水不禁溢滿了眼眶。

我在樹蔭下愣了大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媽媽親切的叫聲再次傳來:“女兒,我終於全部采完了,走,咱們回家吧!”我興沖沖地應了聲:“嗯!”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邊走邊想:媽媽清晨叫我起床發出的不是幽靈的聲音,而是銀鈴般動聽的聲音。今後,我不該再為這樣的聲音去煩惱,只要想通了,多苦多累也可以得到快樂,多大的困難多險的坎坷也能夠自己扛。媽媽,女兒永遠愛您!

真的,“幽靈”與“銀鈴”的距離並不遙遠。聽慣了,那就是前進的號角,那就是鏗然的戰歌,那就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