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和平年代世界上有13種高危職業,排名前三位的分別是礦工、警察、記者。很榮幸,這仨活我全乾過。有以前在煤礦當工人的經歷墊底,作為警察和公安記者,從業多年經歷過那么多的生生死死,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修煉到了“鐵石心腸”的境界,但沒有想到的是,“7.31”抗洪搶險已過去多日,可還是有那么多的事兒縈繞於心,無法釋懷,讓我感動。
“7.31”特大洪水來臨之後,一大早,我就跟隨戰友們來到渾江堤壩,參加抗洪搶險。當然,我的任務不是來搶險,而是拍攝他們去搶險。和同事們作好分工之後,我從向陽橋險段,到建設局險段,再到山貨莊橋頭險段,來來回回逛盪了好幾趟,拍攝了一些軍警民齊心協力戰洪圖。臨近中午十分,我半路上偷著進了一家包子店,幹掉了5個包子,然後又逛盪到通江橋,和執行警戒任務的戰友一起封堵大橋。恰好這時市局紀委檢委的人在發放麵包和礦泉水。儘管我已經填飽了肚子,但多年來處置突發事件的經驗反反覆覆告訴我這樣一個真理——只要見到了吃的,絕不放過(在繁華的都市、在寂靜的山谷,我曾經多次被餓得極為慘烈)。於是我又要了一袋麵包放到了挎包里。由於在通江橋封橋老是遭到不怕死的行人和司機的痛罵,我覺得很不爽,就又沿江堤往下遊逛盪,來到了向陽橋險段。趙曉君副市長和我們局范作華副局長正冒雨指揮武警支隊的搶險隊員往江堤上垛砂袋。大雨紛飛,洪水咆哮,鐵鍬飛舞、沙袋橫飛,場面極為緊張,氣氛極為凝重。我抓緊時機一頓拍攝。趁著鏟車往上鏟砂石料的空隙,領導和官兵們停下來喘口氣。范局長朝我直擺手,我馬上跑過去。他讓我給局裡負責後勤保障的關處長打電話,問問一伙食怎么還沒送上來。我趕緊打電話,關處長告訴我第一批一百多份一伙食已經做完,但是送到另外一批搶險的民警那裡去了;第二批便當最快也要半個小時後才能送到。聽我匯報的時候,我看見市長和局長直咽吐沫,我覺得一大早就開始在大壩上來回折騰的領導們肯定是餓了。為領導們奉獻了吧,我從包里掏出那袋紀委發給我的麵包,問領導們吃不吃。塑膠袋里一共有四塊中號香蕉那么大的小麵包,市長拿了一塊,局長拿了一塊,另外一個民警拿了半塊。袋子裡還剩下一塊半的小麵包。我隨手就把剩下的又裝到了包里。這時一位技術人員模樣的人過來和市長匯報工作。市長讓我把剩下的麵包給技術模樣的人吃,那人擺手沒要。市長邊吃麵包邊聽那人匯報。吃完聽完市長又把手伸向了我。
7月31日下午1時40分。微微顫動的渾江堤壩險段上,頭頂漫天的大雨,面對滔滔的洪峰,市長和局長,兩個男人,在大口地吞咽麵包。
突然間,我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悲情與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