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吃了我

粉色榆錢狀的花瓣,入口嚼出酸甜的汁液,然後艱澀,後味甜美。越是素淡大幅的朵兒味道越是清甜,遊走在葳蕤海里嘴中不停,不小心拽下的葉子在唇角留下綠色的殘骸。我輕輕去擦拭,沒看到雲一樣的雛菊吐出綿長的觸手,哧溜一下卷了我,吞進嘴裡。在花粉細膩的顆粒里我緩緩窒息,臨死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們的雄蕊,噗,真苦。她溫柔地合上絲綢樣的花冠,將我化為金黃的細胞液。你知道嗎,把白色雛菊的花瓣擠出水,她們就透明了。

夏天一定在我身上下了魔障。不然為什麼每個八月都要鬱積、失眠、驚惶。本以為此次可以逃脫,才發現是自己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空腹吃了許多冰,巧樂茲、冰工廠、不計其數的老冰棍以及咬咬牙寵愛自己的朗姆八喜。有許多貓的路邊,因為冬青無人修剪參差不齊而成了蜘蛛的樂園,糾纏的網子模糊織出夢的形狀。說有許多人,怕蜘蛛勝於怕死亡。怕什麼呢,這網子採下來一定柔軟如雲。我坐在蚊子堆里,腳邊堆了各種冰棍袋子,撿吧撿吧扔一次,再去買。填不滿,因為冰都是水,活不過夏天。

身不由己,力不從心,言不由衷,辭不達意。

其實,其實,其實,其實這個詞,你一輩子能吞下幾次,也不會噎死。

其實我真的想回家,把手機留在北京,口袋裡只有一張車票。可是我怎么見他們。

北京熾烈的陽光照不透我背上的小書包,我背著它逃一樣在那條全是吊死鬼的路上奔跑,秘密像一朵鉛制的牡丹要把我壓垮,哈哈,你們誰都不知道~這個逃竄的下午,我想已經被冰烙在了背上,宛如刺青。

嗨,有人在嗎?

我想念那些站在畫架前的黃昏

光影模糊了視線

可你仍要畫出瓷罐的釉質

或者那個八月我不該用沾滿石墨的手去彈琴

黑白女神在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