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短篇小說·媽媽

媽媽

我們家很窮,來到大城市裡,腦子裡根本就是一片空白,一棟棟大樓拔地而起,還有那種人坐在裡頭就能跑的東西。每頓飯,我們都吃不飽,村里熱鬧的集市沒了,變成了“大商店”,5角一斤的饅頭提到了兩塊一斤。

我們租進了一樓。這可不是什麼“別墅”,樓的質量很差,牆皮翻了起來,不堪一擊。也好,住在一樓還方便媽媽“工作”。媽媽常常戴著被油弄髒的袖套,帶上毛帽,就推著那小車去賣報紙。我十歲了,懂事了,知道媽媽總有一天摔倒在地上就永遠爬不起來。當我想幫媽媽賣一些報的時候,她就總是說:“在家裡呆著!哪兒也不許去!”每當聽到這句活,我鼻子不禁一酸。媽媽的話灼傷了我的心,那時我總想罵她,但心裡又感到一絲慚愧。

儘管有這么多挫折,但我們生活依然快樂。媽媽把以前的錢攢了起來供我上學,媽媽這么愛我,我也發誓一定要好好念書。

冬天到了,很多人都不願被雪花打濕,大街上的人便越來越少了。媽媽最近幾天報一直賣不出去,她回家時,常常提著一大捆報紙。這個情況反覆出現好幾天,我也開始有點擔憂了。媽媽忍不下去了,下決心:天越冷,人越少,打著別人的屁股也要把報紙賣光!唉,我媽媽就是犟,凡是自己想做的事,就一定要一竿子通到底!我的擔憂又增加了幾分。一周了,媽媽一次也沒剩過報紙。的確是沒剩,但媽媽的手燙得要命。媽媽發燒了!

我竟然傻傻的說出了“我幫您賣報紙吧”。媽媽猜透了我的心思:“沒事,我在睡覺用被子捂捂就行。”我說:“爸爸打工錢挺多,你現在家裡休息嗎!”

“切,”媽媽將手大幅度的從左邊擺到右邊,“不求上進的小孩!”媽媽表面是教訓我的樣,其實心裡在咯咯笑哩。

元旦前一天,人們紛紛趕回家去與親人團圓。媽媽依然是去賣報紙。爺爺奶奶還有爸爸早已和我在家裡等候,我叮囑奶奶餃子晚點兒做,媽媽賣報會賣到很晚,奶奶卻答道:“晚上十點我把餃子蒸出來,你送過去吧。”七點,八點,九點,十點!媽媽還沒回來!我急切的地奪過奶奶做好,用塑膠袋裝好的餃子,沖向了她常常賣報的那塊地。媽媽吆喝著:“賣報咯!賣報咯!”小車上的報紙還一大摞呢,我送給媽媽餃子,“賣完報馬上吃,你先回去吧!”此時,我已發現媽媽滿臉通紅,她有點掩蓋的意思,但我還是發現她的腿在打哆嗦。我假裝回去,其實是想暗中幫媽媽。

“叔叔,您買報紙嗎?就去對面買吧!”“不要不要!”

“阿姨,您要報紙嗎?去對面買吧!” “誰家的小孩?!

似乎沒人想買。這時一個大哥哥走過來了,我便上去推銷:“哥哥,要不要報紙啊?”

他沒回答,繼續走自己的路。

“要不要報紙啊?去對面買就行!”

哥哥拋給我5角。

“哥哥!”我拉住他,“我不要你的錢,我有5毛。我只希望你去買一份報紙。”

哥哥蹲了下來:“那么,你為什麼要這么做呢?”

“因為她是我的媽媽。”我指了指媽媽。

哥哥把他的圍巾解了下來,系在我脖子上,然後走向了對面,“老闆,這些報紙我全要了。”

哥哥抱走了報紙,媽媽收拾了一下,也準備回家了。我發現她在笑。

此時,我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