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總是留寂寞給自己高中生作文

幾秒鐘前,我剛把媽媽從房間裡“哄”出去,理由是我要寫作文了,我要安靜。

是啊,我要安靜。

從我誕生開始,這個家就如此地熱鬧:我哭了,全家急得團團轉;我笑了,全家也隨著高興;我要過生日了,爸爸媽媽忙著為我挑新衣服買蛋糕,他們總喜歡把我打扮成公主,“你就是我們的公主”,他們這樣說,忙著、熱鬧著,不亦樂乎。

然而現在,我長大了。

我開始喜歡獨處,每逢我一個人呆在房間,聽音樂看書寫作業或是畫畫,媽媽總是喜歡進來看看我,帶來一杯熱水或是一盤水果,然後愛撫地親親我,親切地嘮叨上兒句,再帶上門出去。但我卻覺得自己的認真被打攪了,便總是沒好氣地應付媽媽,然後就埋頭繼續剛才被媽媽的愛打斷的事情。甚至有時,不等媽媽開口,我就把她“哄”了出去,不耐煩地。每次見我這樣,媽媽總是什麼話也不再多說,默默地將帶來的東西放在我看得見、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再默默地轉身走到門口,有時還要不放心地回頭看看我的坐姿是否端正,最後默默地把門帶上。幾次之後,她便也習慣了,很少在我寫作業的時候推門進來,即使有,也一定是為了拿給我她剛買的自己都還捨不得吃的水果。我卻連頭也不抬一下,依舊寫我的作業。媽媽常常會說,因為我是女孩,所以就應該更細心地呵護。媽媽習慣了我的漠然,卻又不放心留我一個人在這冰冷的夜晚裡,只好在這樣一個又一個陽光無法到達的夜晚,一個人面對著電視機寂寞地閃爍著的螢幕。

爸爸的想念總是通過電話線,彎彎曲曲地從北京到福州,又從聽筒里湧出,浸透了北京的寒冷,摩擦著我耳邊的空氣。我不喜歡接電話,我總是那么沒耐心,不等那曲曲彎彎的線在地周上走完,不等那曲曲彎彎的線用金屬與橡膠將我的聲音包裹好送給爸爸,我就開始咕噥我還有好多事來不及做。爸爸總是輕輕嘆口氣,夾帶著那邊雪花掉落的聲音。“那你快去忙吧”爸爸這樣說,一字一句都被想念浸泡。放了電話,才記起要提醒爸爸不要喝太多酒。印象中是那個去北京前的爸爸,有著爽朗的笑,和藹的表情,“耀武揚威”的肚皮。聽爸爸說他在北京每天都去打桌球,瘦了不少。我努力想像爸爸現在的樣子,罷了,卻只是模糊在記憶中的。如今爸爸似乎已經變成了一種聲音或是想念,經過彎曲的電話線,暖暖地焐著我在寒冷中冰涼的耳朵。爸爸總是記得我夏天的衣服喜歡SizeS,冬天的喜歡SizeL,記得我喜歡比利時的朱古力,記得我喜歡HelloKitty……時不時地,便從幾百兒千公里外寄幾件漂亮的衣服或是好吃的零食。只是最近爸爸的電話少了,因為媽媽交待說我的學習忙了,爸爸便也心領神會,讓想念和寂寞靜靜留在那曲曲彎彎的電話線的那一端。

現在抬起頭,能看到媽媽拿進來的橙子,看到爸爸寄來的生日賀卡,在我凌亂的書桌的一個角落,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我開始意識到媽媽在用她的沉默細膩地溫柔地寂寞地呵護我,絲毫不漏掉一個細節;我開始感受到爸爸在用他的話語忙碌地溫暖地寂寞地想念我,絲毫不漏掉一片雪花。細數媽媽的細節,寂寞的呵護,那些好吃的和愛一起消融在我的胃裡,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不可割捨;細數爸爸的雪花,寂寞的想念,那些明朗的聲音消失在空氣中,但爸爸的愛和想念卻一點一點滲透了記憶,滲進了心底,誰說聲過無痕。

他們總是把寂寞留給自己,或許曾經我不了解,但現在,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們把愛無聲無息地堆積在我的生命里,讓我有用不完的溫暖,用不完的陽光,去點燃我耀眼的未來。

【點評】

有兩種呼聲。一種是孩子的,一種是父母的,卻都一樣深沉。這種深沉落在母親的許多“默默”中,在父親對女兒喜好的清晰記憶中,在女兒對父母關懷的細心感悟中。也許作者正初出家門,開始更多接觸外面的世界。也許離家之後會更想家,包括想在家的日子,想與親人有關的每一個細節,乃至懷念父親的“雪花”。

“父母心”之“可憐”眾所周知,然孩子一句“他們總是留寂寞給自己”,一句理解,一句感恩,一句更深的尊敬,想必也能讓為人父母者心中溫暖如春吧。

文中語言有味。“彎彎曲曲”的電話線,“彎彎曲曲”的想念,被想念浸泡的“那你快去忙吧”……形象而凝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