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草蓓蕾。

你就是那金蓓鎖春寒,惱人香未展的幽蘭茜草。——題記。 

1_ 

是誰,將悠悠的鏇律帶給我,呢喃出連連的情愫? 

是誰,送予我慘澹的光慍,讓我錯以為那是耀眼的明亮? 

是誰,把無情的秋天歌唱,讓離開了落葉肆意遊蕩? 

是你,最最親愛的蓓姐,輕輕地闖進我安瀾的溪水,溫柔地捲起驚濤駭浪,笑盈盈地呼風喚雨,然後偷偷地駕著風的船舵離開,卻帶走了我的整片海洋。 

你恰似巧妙地做了淺淺的訣別,卻在我的生命里留下深深的刻痕。那些飛舞的碎屑,見證著這美麗的故事。 

2_ 

想想我們認識還是由於我的一個國小同學邢,邢是個弱智,除了最基本的吃飯睡覺以外,其他一無是處,偶爾也會撒點小謊。 

國中開學第一天在教室里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意識到了你和邢的共同特徵。碎碎的短髮,比較寬厚的面頰,魁梧的身材,後背還略呈弧形,很有線條感。於是我就把你默認為邢了,並加了一點自己的想像力施以宣傳。好多和我在同一所國小的人都有了很大的反響,從此很自動地把蓓姐這個稱呼改成邢二號。 

你鬱悶的樣子很可愛,也許這就是我不斷變得邪惡的動力源泉。 

後來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地我們變成了很好的朋友,當我們漫步在校園並迎面撞見以前的國小同學我總是介紹說,你們看啊,這就是邢二號。每到這個時候你都紅漲個臉說,不要再給我提邢!甚至有時玩笑開過火了,你也會生氣地甩手就走。 

“蓓姐蓓姐!”我在教室里隔著幾行桌椅扯著脖子喊。你卻沒有反應,繼續和王某談論動漫書。 

“邢……” 

“誰叫我邢了?我有那么弱智么……” 

只要我提一個‘邢’字,你幾乎都是從真空中跳出來恨不得把我掐死。我什麼時候找不到你了,喊一個邢字你就立刻神奇般地出現了。 

那么現在呢?“邢……”你看我又叫你邢了,你在哪裡啊,為什麼不來了?就算我喊破嗓子也不會見到那熟悉的影子,那明亮的眼神。 

有人說,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就大聲喊出來她的名字,那個人一定會聽見。 

蓓姐!那些撕心裂肺的呼喊,你聽見了么? 

對不起,我只是習慣了你在旁邊的日子。 

3_ 

“哎……蓓姐,等等!等等啊……”你卻不管不顧,繼續騎著腳踏車在校園外狹窄的胡同飛奔。我就在後面追,將近十五斤的書包在背後顛簸起伏,狠勁地敲打我的脊樑,只是當時我不覺得疼。你成功地躲閃了一個又一個人,一輛又一輛車,終於在我汗流浹背的時候,在視線的盡頭拐進學校的大門,不見了。 

基本每一天都要隨著一場追逐開始。 

有些時候我也會很幸運地經歷千辛萬苦之後追上你,然後用埋怨的口氣問,為什麼不停下來。你說,我沒聽見啊,一臉的無辜。 

即使現在我也同樣背著書包走在林間的小路上,偶爾也會很輕鬆地跳起來,一蹦一顛,書包同樣打在脊背上,陣陣作痛,卻沒了追逐的對象,沒了你騎著腳踏車還有點駝背的影子。於是我想起了以前的那個時候,那個轉瞬即逝的初一生活。我們誰都很討厭卻誰都很眷戀。 

我懷念那個橫衝直撞天不怕地不怕的日子。 

4_ 

“其實我一點也不胖,臉一點也不大,就是骨架大了些,所以體重重了些,其實我還沒有內誰誰誰胖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你說過的那么多句話中,這是給我印象最深的一句。可能是由於我太喜歡你這樣豪放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吧。 

初一上學期的孩子大抵是沒有太大煩惱的,我們都載著一個個夢,偏執地去追求,沒有鬥爭,沒有挫敗。可是到了下學期,競選班委,大考小考和排名,一個個腐蝕我們這層石頭的關係的化學物質蜂擁而來。再加上作業量增加使人心愈加煩躁,我們堅固的友誼開始分裂,就像台灣和大陸一樣這一去,再也沒有收回。 

我們同時競選學委,雖有兩個名額卻總有正負之分,即使千萬個不想與不忍也總要出現點小摩擦,即使不是表面上心裡頭也總不會太好受吧。後來我們同時當上學委,配合也還算默契,卻總有想比個高低的心理。後來我走了,離開了,剩下你一個人,堅強地駐守。 

初一下學期我們吵架的次數比考試的次數還多,都是因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有一次竟然是為了坐姿。我撇開兩腿坐在草坪上你說我坐姿不雅,而我兩腿併攏你說我裝淑女。然後我哭了,你不面不改色心不跳,繼續和別人說笑。有些時候,我就是討厭這種冷漠,這種太直腸子的性格。 

後來我們的矛盾多如牛毛,吵了和,和了吵,卻沒了最初的溫度。直到最後漸漸疏遠,我來到此岸,你去了彼岸。有時想你的時候,在課堂上偷偷回頭看你一眼,隔著務海一般。 

5_ 

我醒悟的時候卻也太晚,當我終於意識到你在我生命中扮演著那么大的一個角色的時候,你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達。 

你已經完全從我生命中走出,我卻常常望著你離去的背影,等待著你回來的一天。生活像場戲,我們都是戲中的人物,主導這一切,卻無法自拔。 

於是悲慘的日子就這樣繼續,很平靜,像白開水沒了味道。我們之間沒有了爭吵,也沒有了歡笑,最大的悲哀也莫過於此吧。 

“走了,我要去美國了。” 

“多好啊,那就去吧。” 

“你沒什麼感慨么?” 

“什麼感慨?” 

“你不傷心么?” 

“傷心有什麼用?反正你也要走了,而且又不是不回來了。” 

真的佩服你的樂觀主義精神啊。還是那個時候,你已經對我的存在麻木不仁了? 

去美國的前兩天,又有一段對話。 

“啊?你真的要走啊……” 

“是啊,我不是和你說過了么。你不是很不在乎么。” 

“不是啊。我以為你是開玩笑嚇唬我們玩的。我也知道你想去美國,可沒想到會這么快……” 

“……” 

走的當天你從興趣課趕回來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看到你的時候,剛剛抑制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抽搭了兩聲兒“蓓姐……” 

想必你早忘了吧,你是我的故事,我卻不一定是你的故事。 

6_ 

我們的友誼變成了一首歌,高調地出場,悽慘地結束,尾音暗淡下去,不明了,不果斷,還有陣陣回聲在這世界遊蕩,揪心地顫抖著…… 

其實我們都是不諳世事的孩子,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或許不會那么幼稚了。留住世上一瞬即逝的光陰,讓所有美麗從此也不再凋零。 

——請讓我們重新走一遍銀河上的路, 我就不會哭著去尋找星星的緯度。 

你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霎時離我遠去,沒有慘叫,沒有驚愕。偶爾我的頭頂上有飛鳥掠過,那便是我們的落寞。 

此生不是未逢蓓蕾,素蕤玉淨,卻過春後,早已闌珊。立夏庭花,白而無暇,恰似人憔悴。成一處,哀怨連綿,散落碧波青天。離別後,淒切余香,強似花濃酒釅。醉千杯,長河遠逝歲月無痕,夢一場,紅塵落盡繁華散去。惟有浪人獨淪自悔,常於夜之深沉泣淚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