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然而逝

年初三這天,太陽終於露出了笑臉。下午,紫晶跟著媽媽在花鳥市場上轉悠著,走過一家寵物店,紫晶的眼睛被一隻漂亮的小狗吸引住了。它的毛潔白而光滑,找不出一點瑕疵,尖挺的兩隻耳朵透出一股機靈,圓圓的兩隻大眼睛似乎藏著兩泓清泉,而那清泉似乎不小心就要流淌出來。這只可愛的小精靈怎不讓人喜歡呢?紫晶再也不肯挪動腳步,她央求著媽媽,一定要買下這條小狗。店主說,這是一種名貴狗——小吉娃娃,它幾乎長不大,一歲以上要值二千多元,最終紫晶的媽媽以五百元買下了這條小狗。

紫晶見媽媽付了錢,知道這可愛的小東西終於屬於自己了,便伸出手正要去抱,誰知小狗忽然拽住一隻母狗的乳頭,用力的吮吸起來。紫晶不忍心破壞它的美餐,又縮回手和媽媽靜靜地等著它。顯然,這條母狗並不是小狗的媽媽,這隻狗籠中正待賣出的小狗品種不一,但它們都圍著這條母狗,吮吸著它的乳頭,這些小狗都把它當作是它們的媽媽。而這條母狗呢,也許它的小狗崽已被售出,也許還有唯一的一隻就在這當中,可它愛這每一隻小狗崽,它不時地舔著這隻又舔那隻。狗店老闆既然收了錢,再也不想浪費母狗的乳汁,她用力地將小狗抱起交給紫晶。

就這樣,小狗帶著依戀的眼神離開這個家,離開它的兄弟姐妹,從此,它又將要有一個嶄新的家了。一路上紫晶都不讓媽媽抱小狗,她兩隻手輕輕地攬著,而小狗還有些瑟瑟發抖,縮成一團,頭深深地埋入紫晶那深藍色的毛衣中。

“媽媽,你看它多像潔白的雪啊,以後它的名字就叫小雪!”

“你說叫小雪就叫小雪吧!”

小雪就這樣被紫晶抱著,沐著初春暖融融的陽光來到了它的新家。

棕色的木地板,黃白相間的落地窗簾,大而柔軟的棕色花布沙發,小雪覺得這兒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它對這陌生的環境感到害怕。特別是這陌生的主人,陌生的氣息,更令它惴惴不安。紫晶把小雪抱在沙發上,可這小東西東張西望一會兒,就不動彈了。它將頭轉向門的方向,開始尖叫起來,也許是它剛有兩個月大的緣故,它的叫聲輕柔中略帶悲傷。

傍晚,當冬天暗紅的落日西沉時,小雪仍未停止它那悽厲的叫聲,紫晶的心像碎了一般,她著急地問媽媽:“媽媽,會不會是小雪哪裡不舒服啊?”從廚房裡傳來媽媽的聲音:“它想家,想它的同伴。”紫晶聽了媽媽的解釋,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雪,姐姐抱啊!”紫晶一邊說,一邊抱起小雪,用她的臉頰熨貼著小雪那柔軟的身體。紫晶暖暖的臉頰終於讓小雪安靜下來,它溫順地躺地紫晶的手臂中。

吃飯的時候,紫晶的媽媽用一個小碗乘了一些米飯,紫晶忙把碗擺在廚房靠近火爐的地方。小雪一邊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一邊歪著頭,看看紫晶,又看看紫晶的爸爸媽媽,仿佛在問:這是我的飯嗎?當它把嘴湊進碗的那一剎,它鮮活起來,不過才幾秒鐘的時間,只見它東聞聞,西看看,就走到另一邊去了。紫晶看著這一切,既驚喜又擔憂,驚喜的是她知道小雪餓了,擔憂的是她不懂小雪為什麼不吃這些米飯。紫晶忽然想起在寵物店看到小雪吃奶的那一幕,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快速地拿來自己的一盒牛奶,並打開倒進另一個碗中。小雪一聞到牛奶的味,忽然就躥了過來,未等紫晶的牛奶倒完,它就等不及狼吞虎咽起來。一會兒碗中的牛奶就被它吃了個精光,可它還未滿足,伸著舌頭舔著那餘下的味兒。

晚上,紫晶和媽媽一起為小雪洗澡。因為是冬天,紫晶先用乾毛巾為小雪擦乾身子,繼而又用媽媽吹頭髮的“吹風機”細心地為小雪吹乾它那潔白的毛。做完這一切,紫晶又忙著為小雪準備睡覺的“小床”,紫晶把一些不用的枕巾鋪在剛買來的小狗窩裡,看著小雪從狗窩中跳下依然是那么膽怯、那么小心翼翼,她禁不住愛憐地又將小雪抱在懷中,不肯放下。從這天開始,小雪似乎成了紫晶的最愛。她願意為小雪做任何事,無論白天,晚上,小雪成了紫晶唯一的牽掛,她因此而快樂,她為此而幸福。

冬日的傍晚,夕陽的餘暉還在盡情地潑灑著,染紅了這世間的一切,紫晶家的窗簾本是白底金黃色的大花,在這如血的黃昏卻顯得更加紅燦。小雪從狗窩中輕輕爬出,躺在火爐下方的腳台上,守著在一旁看書的紫晶,它時而閉著眼,時而半睜著,有時尾巴搖晃著。只要紫晶一伸手撫摸它那柔軟的毛,它的尾巴就猛烈地搖擺起來,很有節拍,灰色的眼皮稍稍睜一下就幸福地閉上了,像沉浸在一個甜美的夢中還不想醒來。

紫晶看了一會兒書,就把小雪抱起,讓它趴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隻手從頭到尾地摸著它那光潔的毛,口中輕輕地呼喚著:“雪~小雪~!”,一會兒,小雪便又睡著了,紫晶聽著那呼哧呼哧的聲音,感覺小雪的嘴角洋溢著一絲幸福的微笑。

夜裡,紫晶去睡了,她的門緊緊的關著,小雪看著那一扇扇緊閉的門,偶爾又聽到街上傳來同類的叫聲,令它產生一種孤寂、一種躁動。它躥至紫晶的門前,用前爪搔著門,口裡發出“嗯嗯”的哼聲,這聲音持續很久、很久,直至東方的太陽衝破冬日那厚厚的雲層。天明,紫晶起床後,看見小雪歪著頭站在面前,一股憐愛油然而生,她抱起小雪,用自己的臉去暖著小雪的背。

紫晶的爸爸媽媽去上班後,小雪就這樣地伴著她,一天、兩天……一月,轉眼紫晶要開學了,小雪也學會吃火腿腸了,只要主人在家,它就跳到沙發上或者趴在人的膝蓋上。一日,紫晶放學回家,一開門,小雪便搖頭擺尾地過來迎接一天未見到的主人,紫晶將小雪輕輕地捧起,用溫暖的手撫著它那潔白的毛兒,又慢慢將它放在地板上,這時,小雪便滿意地一溜煙跑進廚房,用兩隻小白爪在某一處角落開始亂刨,這仿佛成了它自娛自樂的消遣。不過,它的玩皮會破壞紫晶家的地板,一旦被紫晶的爸爸媽媽撞見,定要被打得鑽進沙發角,任憑紫晶怎樣哄它,這機靈的小傢伙就不出來。從膽怯到適應,從弱小到健壯,小雪已經溶進這個家,它會任性、它會調皮、它會灑潑、它會發狂,它愛這個家、它愛這家中的每個人,它會發出汪汪的怒吼,雖然這聲音還有些稚嫩,但它依然白天夜晚全力看護這個家的安全。

陰雨綿綿的日子,主人都不在家,小雪抬頭跑到洗手間刨著那鋪瓷的地板,一會兒它就厭倦這遊戲。簾外的風吹拂著,窗台上的海堂花在陰雨中顯得更加紅艷,它在風中擺弄著舞姿,小雪歪著頭,以為是它的玩伴,它的眼中發出一陣狂喜,嘴裡唱著“汪汪~汪汪!”海堂對它依然不理不睬,自己陶醉在舞姿中。花兒不理它,雲兒不問它,它也會無聊,它也會煩躁,它乾脆跳上沙發,跑進溫暖中的夢鄉。狗鼻子是最靈敏的,它突然聞到了主人的氣息,小雪以箭一般的速度跑回狗窩中,還佯裝閉上眼睛。紫晶和媽媽進了屋,這靜悄悄的場境真讓人懷疑,紫晶突然發現沙發中央有一塊凹下去的地方,她跑過去用手摸了摸,她輕輕地笑了,溫度還是熱的,她不得不驚嘆小雪的機靈,原來主人不在家,它就在沙發上睡覺。一天晚上,紫晶睡時忘了關臥室的門,清晨,她發現腳底軟綿綿的,溫溫的,她掀起被子,只見小雪正睡在她腳邊,紫晶把它弄醒後,它仰面朝天,伸了一個懶腰,突而又將頭鑽入被子裡去了,它分明醒著,卻閉著眼,懶懶地跟紫晶賴在這床上。

一天深夜,從家中突然傳來兇猛的狗叫聲,紫晶和她的父母都被這叫聲驚醒,她們都披衣下床,只見小雪站在門後,一個勁地朝門外大叫,紫晶的爸爸笑了起來,他抱起小雪親了一下說:“呵呵!小雪長大了,會看家了!”小雪似乎聽懂了主人對它的稱讚,一下又躥至地上,繼續表現它對主人的忠誠和能幹。從那天開始,無論白天、夜晚,無論是鄰居回家還是客人來訪,它都一貫這樣表現,弄得送純淨水的人也不敢踏進這個家門。

四月的春天,早已是春光明媚,菜花飄香。周末,紫晶帶著小雪到樓下散步,一根粉紅的帶子一端繫著小雪的頸,一端捏在紫晶的手中。在整潔的人行道上,漂亮的小狗吸引著路人羨慕的目光,紫晶呢,一個勁地呼喚著:“小雪!小雪!……”她也得意地炫耀著屬於自己的小狗。陽光溫暖地撒向大地,世界的美麗清晰地展現在紫晶的眼前,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她牽著這根粉紅的帶子,陶醉在這溫暖、迷人的春天。

美好的日子就像流水,不經意間就悄然而逝。

六月的一天,悶雷在空中不斷滾過,玻璃窗上的電光讓人膽寒,一陣持續的狂風卷著梧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