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推介:《妞妞——一個父親的札記》

有一千條理由讓你早走,只有一條理由把你挽留,這條理由勝過那一千條理由,它就是我對你的愛。——周國平

今天帶孫軼去九洲看書。輔導班寒假的課結束了,不用看作文,又犯了老毛病,想找本閒書看。到了聖達五樓,隨意地看,突然一個很熟悉的名字映入我的眼帘——周國平。

這個名字我很熟悉,記得在朝陽二師讀書的時候,我的班主任李培興老師教我們《文選與寫作》課程,那時候,40多歲的李老師一副很儒雅的的學究形象。他業務精通,上課還認真,經常把一些他自己寫的或者他看到的很有價值的文章刻印下來發給我們。在他發下的作品中,給我印象最深的有兩篇,一篇是他自己的大作《月光朦朧》,還有一個是周國平的哲學散文《自我二重奏》。其中《月光朦朧》是李老師寫的一篇散文,以優美的語言,用第一人稱回顧“我”失敗的初戀,文章滲透著無奈和悽美。在課堂上同學們都認真地拜讀,而回到宿舍,就拿這篇文章調侃李老師,尤其我們舍老六佟海波竟把這篇三四千字的文章背了下來,不時就搖頭晃腦有感情地“浪讀”一段。而那時我作為學校文學社的社長,把這篇文章進行了些許修改發表在了社報《熱流》上……——扯得有些遠,就此打住,回過頭來再說周國平,那是我第一次讀周國平的文章,那篇文章對人生有很多理性思考,有理有據對我也有啟發,我愛不釋手,還把它抄錄在了筆記上。當然,從那時起周國平這個名字也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

今天在九洲看見印有周國平名字的作品就拿在手裡,我對周國平並無太多了解,起始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內封作者照片,看看周國平長什麼樣,對他作進一步了解,也想看看這本書里是否收錄了李老師給我們推薦過的那組小文章,但翻閱後,沒有找到我要找的,卻被吸引住了,看著看著竟感動起來,眼窩潮乎乎的。礙於周圍站著三個漂亮的營業員,覺得一個大男人對著一本書淚流滿面的流漏感情十分不妥,就拿了這本書去了書吧角落,細細地讀了起來。

很久沒有這樣能夠一氣呵成地看完一本書了。記得以前曾有朋友向我推薦《山楂樹之戀》,作文班的學生邵帥也向我推薦《狼圖騰》,我也去九洲看過,但不知為什麼就是靜不下心來看。而這本書我用了四個小時從頭到尾細細地看了。

這本書記敘的是周國平的女兒妞妞的出生、治療、病故。周國平的女兒妞妞得了不治之症:視網膜母細胞瘤(眼癌),他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寫自己女兒的病,寫自己和身邊親人的感受,寫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飽受絕症的折磨作為父親卻無能為力,還要飽受精神折磨——沉浸在為讓女兒少受痛苦而決定放棄對女兒的化療甚至對女兒實施安樂死的痛苦懺悔中。在這本書中,周國平用大量的筆墨寫下了女兒妞妞的可愛和可憐,他和妻子在死亡陰影籠罩下撫育女兒愛哀交加的心境,在搖籃兼墳墓畔的思考,十分感人。這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個父親用感情的一磚一瓦壘築起來的一座墳!周國平是一個哲學家,更是一個父親,一個愛他的孩子勝過一切哲學的父親,甚至只要他的孩子活著,隨便自己承受什麼苦難都好。周國平為女兒妞妞寫了一本書。這本書就叫《妞妞》,還有一個副題:“一個父親的札記”。

妞妞是周國平的女兒,一個可愛的女孩兒,一個聰明的女孩兒,同時也是一個夭折的女孩兒……她僅僅活了十八個月,剛剛學會叫爸爸媽媽,剛剛走出人生第一步,剛剛看到世界給她的一點光明,卻被先天的疾病奪去生命。周國平就是對她短暫的十八個月進行了詳細的回憶記述,記述她的生,記述她的笑,記述她的哭,記述她第一次叫爸爸,記述她第一次叫媽媽,記述她第一次出外的憨態,記述她第一次生氣的嬌樣,當然,最後記述了她的離去……妞妞是幸福的,她有一個哲學家爸爸,有一個詩人媽媽,生在這樣的家庭里,將會成長出一個出類拔萃的人才;妞妞是聰明的,她在剛一歲的時候就會用中國的孫子兵法,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地去反駁他們家保姆的話,用簡單的表情去闡釋複雜的心情,用簡單的話語去說出內心與身體上的苦痛;妞妞還是不幸的,因為如此聰明的,如此可愛的她在如此小的年紀就要直面死神。

可老天從來是這樣,他妒忌幸福的人,他總是把一切本來完美無缺的東西弄的殘缺不全,然後告訴你,看!這就是人生!命運在妞妞還沒出世之前就開始覬覦她,一環緊扣一環,一步步把孩子推向深淵。先是雨兒(周國平妻子)的表妹把流感傳染給了懷孕五個月的她;然後一個四川女孩打來不合時宜的電話,敏感的雨兒因此賭氣堅決要打地鋪,結果發燒的更厲害;然後急診的時候又遇到一個蠻橫麻木的女醫生因而延誤了治療;最罪大惡極的是那個醫學博士,把雨兒拉去照x光,而且是兩次!在這一系列事故中,哪怕其中任何一個環節斷了,孩子都可能不會患先天性眼底腫瘤這種絕症。

我不知道,周國平是懷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把這些刺心的痛從記憶中掏出來,記下來,並且是那么細膩。小魚小鳥都有眼睛,妞妞卻沒有。這個可憐的孩子生來就那么熱切而執拗的追逐著光明,當她看見一團橘黃色的燈光時她會笑很久;妞妞唯一一個生日,媽媽對客人說你們看妞妞的眼睛象不象波斯貓,爸爸告訴她波斯貓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貓;妞妞一遍遍的哭訴:“磕著了,磕著了……”她不明白世界為什麼老是磕著她;在妞妞即將離開世界的那些夜裡,她躺在爸爸身邊輕聲喚著“爸爸”,爸爸也輕聲應答,宛若耳語和遊絲,在蒼茫人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樣的生離死別更讓人黯然消魂的啊……

妞妞死去之後,周國平說:“你在時,我抱你不夠,因而覺得時間太少,你走了,我的懷裡空了,突然發現時間毫無用處,我不知道拿那么多時間做什麼,也許時間只有一個用處,它會幫助我——是幫助我一天天向你走近。”別人都說妞妞解脫了,然而這其實是荒謬的,憑什麼別的孩子可以在陽光下追逐,而妞妞卻必須解脫呢?作為父母,他們的下半輩子,終將活在這種荒謬中,他們尋找任何一個可能很尋常的契機,不自覺的假設——如果妞妞不死,她也可以象別人的孩子那樣戴上紅領巾了,也可以象別人的孩子那樣羞澀的讀著隔壁班男孩的信,也可以象別人的孩子那樣成為神聖的母親……

事實上,我們從來不怕得不到任何即使我們很想得到的東西,我們怕的是失去我們曾經得到過的東西。為什麼失戀會是那么痛苦的事,很多人或許認為在於拋棄的痛苦,其實最重要的不在這裡,而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那段曾經彼此呵護過的感情就這樣悄無聲息失去了。任何感情都是這樣,傾注過,付出過,愛過,不求回報,只想用生命微弱的力量握緊它。可我們活著的世界,總是有一些力量,在它面前,愛,眼淚,顯得軟弱和無助!

如果你有時間,就去看看這本書,相信看過之後的你會更加懂得珍惜現在所擁有的幸福生活,更加愛自己的孩子。那本書就靜靜的躺在九洲圖書城樓梯入口左側平放著的那個案板左下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