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十七歲自己的信

十七歲的自己:

我是五十歲的現實年齡,鬢染白髮,額頭上填上了三道紋痕。有著穩定的工作,拿著月薪,受人尊重,是一名從教近三十年的教師。

十七歲的你定格在風華正茂的學生時代——-------

那時的你不很俊美,但有著剛勁的性格,做事雷厲風行,有時也不缺乏執拗。你不知道吧!在十八歲時我就有了青春的萌動,對愛有了追求,心思時常被扯牽到對異性的追逐上。在一次預考後對一位女同學有了懵懂的愛。那時總是想看著她,欣賞她的俊秀,總想找點原因和她閒聊,漫無邊際地談著什麼。後來她考上了省商業學校。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才調整過來,我差了兩分沒能考上中專。

在十九歲時參軍入伍了,去的是海島部隊通訊兵。我帶到部隊最多最重的是書,新兵班長因為我的這一點介紹給老連隊指導員,讓我當了近三年的連隊文書。我拚命地啃書本,在不耽誤工作的前提下抓定了一個目標,複習備考軍校,終於在復員前半年考上了軍校——瀋陽軍區後勤訓練大隊。當拿到軍校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高興得一夜沒合眼,還與老鄉一起到飯館慶賀,第一次喝多了酒。第二天又到照相部拍了一張超大的相片。好景不長,我入學七天時軍校復檢身體,因為我的眼睛辨色力弱(俗稱“色盲”)被退回了原部隊。那時我是農村入伍的,復員也不分配,這僅有的一次院校機會,對我這個不吃“供應糧”的人來說是多么彌足珍貴啊!但現實就是這么殘酷,我的剛強性格,執拗的不走門路(當時那個院校還真有我的一個老鄉的哥哥當幹部),不在院校放挺,不會迂迴地留在部隊,終於在半年後我主動要求復員回家了。

在部隊時,我曾在瀋陽軍區《前進報》上發表過通訊——“感激之情化力量”寫的是我們連隊一對孿生兄弟的事跡,我還多次往《解放軍文藝》上投稿,雖未被發表過,但也拜讀了當時部隊作者——王海鴒的小說,還記得這么一段話:“書,又打開了一本書,這智慧的結晶,知識的寶庫,一天天,一點點,頑強地探索追求,向著理想邁出艱苦的一步步--------五光十色的人生曾使我茫然躊躇,我渴望著明確的生活啊!但不知從哪條路上涉足------”。這些都在我的內心埋下了熱愛文學的種子。後來我才知道,部隊當時想留我當志願兵,負責團里的電影宣傳和放映工作。我沒能留下是我偏執性格決定的,當時我想,只要有知識,不管在哪裡都有用武之地。

二十一歲那年的秋季我復員回鄉了,托人在鄉中學當上了代課教師。代課兩個多月的時候,我的父母急著給我找媳婦,終於在鄰村里找到了一位農家姑娘,小我兩歲,沒讀幾年書,也能識認許多字,乾農活沒得說,我們就結婚“另立門灶”了。那時我代課掙不了幾個錢,家裡又沒別的收入,剛獨立過日子,柴米油鹽醬醋茶——生活很吃緊,那時也只有在過年時,能吃上麵粉,平時是小米飯,就著鹹菜、醬下飯,生活特別苦。

還好,代課半年後我考上了民辦教師。工資多了一些,但不給現錢,每年到秋時,分撥到各村去支取。那時農村也不富裕,村支書常把工資拖了又拖,幾經周鏇,托人送禮,才算能要出來現金,著實不容易----------

二十三歲時我有了兒子,一家三口日子又艱難了許多。住著土坯木料結構的草房,冬天沒錢買煤燒爐子,屋裡特別冷,土炕也冰涼,孩子因為冷,只好爬在媽媽的身上睡覺,大人就勉強挨著涼,度過一個個寒冷的冬天----------

三十六歲時,我轉為正式公辦教師了,日子好了許多,家裡又種了幾年的口糧地,雖辛苦點也多少有了些收入。四十歲時,媳婦養豬攢錢,和我的工資收入,蓋了兩間磚鐵結構的房子,屋裡安上了土鍋爐,屋裡暖和多了!吃的、燒的不發愁了。

近十年,國家的改革發展政策,深得人心。教師的工資也連年的增長,如今我的工資掙到了月兩千八百元了,媳婦每年打零工也能掙上萬元,夠家裡一年的生活費了。家裡攢錢娶了兒媳婦,如今孫子已經四歲了,聰明活潑著哪!我把家裡的儲蓄全拿出來了,給兒子在長春市買了七十平米的樓房,我仍在鄉鎮住磚房,上班不到一里,有時騎機車上班,家裡該有的冰櫃、彩電、洗衣機都齊全了。每年種著近半畝的小園田地,夠一年的吃菜了。年純收入三萬元,我現在知足了。

十七歲的你,聽到我的這些經歷和狀況,有何感觸啊!你一定會說——好好的讀書,就沒錯!是這樣的嗎?-----------

此致

敬禮 現今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