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過的印跡

覆著罌粟花般的銹,有著粘稠血液味的沉重齒輪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這是屬於我的聲音。

聲音凝重,有些拖沓,卻一直咔-噠著,沒有停歇。

咔-嗒,咔-嗒,咔-嗒,咔-嗒。

我跳進了兩個齒輪的縫隙間。咔-嗒,齒輪繼續轉動。我以一種與它相反的姿態往那些曾經留下的印跡走去。

這是一條沒有色彩的走廊,延伸到視線達不到的角落,這種突然的空曠感讓我覺得眩昏,因為無法懂得這些曾經,我感到恐懼。走廓的兩旁是一些陌生人在演著灰色的無聲電影,他們重複這些動作,不管是否有觀眾。

我很小心地向前走,虔誠地看著周圍虛幻卻存在的人們。他們笑,他們哭,他們存在。

我繼續向前走,邊走邊好奇地仰望著兩旁的人們和他們的故事,就像一個孩子在看成人世界裡的黑白電影。直到前面有一扇門截住了過道,淺棕色的木頭門,木頭沒有經過刻意修飾,顯得粗糙,摸上去沙沙的感覺,硌著我的手,但感覺踏實,門上掛著我最喜歡的扶桑花。

白色的扶桑,開在木頭門上,潔,白,乾,淨。

我猶豫著輕輕推開了它。先是推開了一個小縫,像一個小孩窺探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門內是一個很奇妙的空間,有淡淡的糖果味,空氣好像是可以捕捉到的淡藍色。這兒有純藍的天空和耀眼的軟軟的雲,我抬頭看著,綢緞一樣光潔的天空,忘掉了自己突兀的肉體,剩下靈魂浸入在無邊無際的藍色中。我坐了下來,下面是大片大片清新的草地,草像新生的嬰兒,乾淨。可惜這兒的一切都像鏡子裡的虛像,真實存在卻又抓不到,我珍惜地看著這個加了蜂蜜的似的世界。

一群粉色的小孩跑出來了,我也在裡面,4、5歲大的我,她穿著粉色的蓬蓬裙,露出蓮藕般的胳膊和腿。他們跑啊跑,跳啊跳,摔到了草地上爬起來繼續跑。笑啊笑,乾脆的聲音沒有猶豫。不知疲倦,沒有天黑。跑啊跑,跳啊跳,笑啊笑。

我坐在那兒,看著他們笑啊笑,跳啊跳,跑啊跑。我也在笑,輕輕的笑,卻有些憂傷和寞落。

故事的結尾就是這樣,我合上眼睛,踏實地睡了,在一片孩子的笑聲中。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她們都老了吧她們在哪裡呀,幸運的是我曾陪她們開放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還在開嗎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難辨真假

如今這裡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

她們都老了吧,她們還在開嗎,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