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念祖
[訓練講話]
特性是指事物的特有性質，它反映一個事物在其現象、本質、發展過程等方面與其他事物的不同之處。特性分析，又叫做定性分析，其目的是要將某事物和其他事物區別開來，認識它在現象、本質、發展過程等方面的特點。人們的認識過程是一個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由簡單到複雜的過程。認識某個事物的特性，往往是認識該事物和其他事物之間關係的基礎（認識該事物與其他事物之間的關係，反過來又有助於我們認識該事物的特性），是對該事物作出評價、作出決策的基礎。所以特性分析可以說是人類認識世界、改造世界過程中的一個重要環節，自然也是議論文等作過程中常用的一種重要的思維方法。
上一節我們講過，在作文中如果我們所接觸的是理性材料，那么一般說來我們的認識活動往往是從概念分析開始。如果我們接觸的是感性材料（對具體事實的敘述、描繪），或者是豐富多采的現實生活，我們的認識活動則往往從特性分析入手。和概念分析相比，特性分析所面對的是豐富多采的具體事物，或者是對這些作記敘、描繪的感性材料，它必須經過一個從觀察到思考，從感性認識到理性認識的過程。概念分析中，往往只抓住了事物的本質特徵，而在特性分析中，所包含的內容則要豐富得多。它不放過對作為事物特徵的現象的把握，對事物發展過程中各個階段的特點的把握。通過特性分析，並借於抽象、概括等思維活動，我們可以形成對該事物的概念，從而進入理性思考；也可以從中攝取那些能夠反映事物本質的現象、外在形象，加以描述，寫成記敘文、文學作品。特徵分析涉及的範圍要廣得多，用途要大得多。當然這兩種分析方法在實際運用中並不是截然分開，而是相互滲透、相互為用的。在接觸概念時，我們會想起相應的事物；而在接觸具體事物，對它進行特性分析時，我們可以而且也應該藉助於相關的概念。
特性分析大體包括現象分析、本質分析和過程分析。現象是事物的外部聯繫和表面特徵，一般可以為人的感官所感知。比如茅盾先生的《阿q相》中開頭部分便將阿q精神的表現作了如下描繪：“事實上失敗或屈服的時候，便有‘精神上的勝利’聊以自慰，於是‘反敗為勝’，睡覺也覺酣甜了。阿q的名言佳句，所謂‘被兒子打’，所謂‘我的祖宗比你強’，就是他‘精神勝利’的哲學。趙太爺或趙秀才的大棍子打將來時，照例是不敢抵抗；假洋人的小手杖打將來時，也是無抵抗；但在阿q視為平輩或低一輩的王胡小d之類像朋友似的走近阿q的時候，阿q便要拿身份，甚至想建立他的權威了，雖然結果常常只有‘精神的勝利’，可是阿q的‘壯志’永遠不會消沉。這便是所謂‘阿q’相……”事物的現象是其本質的反映和表現，通過現象的分析，可以幫助我們認識事物的本質。在議論文寫作中，我們可以通過對現象的分析，給讀者以形象的感性的認識，使讀者易於把握事物的本質。我們還可以通過對現象的描繪，表達出自己的感情傾向，從而感染讀者。比如《反對自由主義》一文中，作者以大量的篇幅，列舉了自由主義的十一種表現。它淋漓盡致地描繪出自由主義者的種種醜態，使人一看而生嫌惡之情，同時又為下文揭示自由主義的本質、危害奠定了基礎。
在把握事物的現象、表面特徵的基礎上，我們還要進一步探求事物的內在特徵，探求事物的本質。《評諸葛亮的“三哭” 》一文通過對諸葛亮在《失街亭》中的“三哭”（現象）的分析，揭示了諸葛亮的性格特徵：“由於馬謖剛愎自用，獨斷專行，違背軍令，使街亭失守，北伐功虧一簣。馬謖自知死罪難逃，留下遺言，希望諸葛亮照顧他的家小。諸葛亮‘揮淚’曰：‘吾與汝義同兄弟，汝之子即吾之子也，不必多囑’。這是孔明的第一哭。這一哭表明諸葛亮同馬謖間的深厚情誼。……感情愈深就愈表明這位軍事家治軍嚴明，賞罰無私，嚴於律己，不以情亂法。”“當參軍蔣琬力勸不轉馬謖時，諸葛亮深知法律的巨大作用，為了使蜀國能夠完成統一的大業，他才決義忍痛執法。這一哭，集中表現了他不僅是一位非凡的軍事家，而且是一位有遠見卓政治家。”“當兵卒把馬謖的首級獻於階下時，孔明大哭不已，說：‘吾非為馬謖而哭，吾想先帝在白帝城臨危之時，曾囑吾曰‘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今果應此，乃深恨己之不明，追思先帝之言，因此痛苦耳！’這是第三哭。他並未把責任歸咎於馬謖就完事，而是引咎自責，還敢於公開承認自己誤用馬謖的錯誤，並因悔恨而痛哭，表現了他寬廣的胸襟和嚴於律己的高貴品質。”
相似的或同樣的現象很可能反映不同的本質，需要我們在分析中尤其注意。林放的《說“不”字》一文中寫道：“黨風抓得好，則‘庶人不議’，這是一種情況；相反地，黨員和幹部如果當官作老爺，也可能招致沒有誰說‘不’字。非不說也，不敢說也。這兩種情況的不說‘不’字，是需要仔細察辨的。”作者面對相同的現象“不說‘不’字”作了具體分析，指出其中的不同的本質。
特性分析不僅是對某事物特性的靜態分析，而且應當包括對事物發展過程的動態分析，以便認識事物發展過程中不同階段上的特殊性。比如有一篇作文《談談實事求是》，論述的中心是“實事求是是我們黨方針政策的根本點。”這篇作文回顧了我們黨在不同歷史時期的農村階級政策；土改時期，發動農民建立政權，採用沒收地主、富農土地的政策；抗戰時期，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參加抗戰，採取了“減租減息”的政策；解放戰爭時期，實行土地改革，實行依靠貧農，團結中農，孤立富農，打擊地主的政策。這樣，使我們不僅認識到黨的農村階級政策的共同特點——實事求是，而且認識到黨在不同時期的農村階級政策的個性特點。需要說明的是，我們說特性分析包括現象、本質、發展過程等方面，只是從大的方面說的，具體說來，事物的特性包括的內容很多，比如事物的外觀、結構、性能等等，這裡就不一一介紹了。
認識事物的特性是人類認識活動的重要內容。許多議論文，通篇就是由特性分析構成的。同時，特性分析往往成為進一步的認識活動的基礎。議論文中，特性分析往往成為論證的有機組成部分。比如一篇作文《時間就是生命》，中心是論述時間的寶貴。文章開頭便指出：“時間的一大重要特徵，就是不可逆轉性，”接著引用大量的事例，說明“古往今來，有多少人驚嘆過時間的一去不復返，惋惜而追悔它的流逝。”從一個方面有力地論證了論點。特性分析也是評價事物的基礎。比如龔同文的《“傻”頌》其中心是讚揚“公而忘私，國而忘家，見義忘利，捨己為人的‘傻氣’”，文章的主體便是指出“傻氣”的種種表現：“他們不為自己打算盤，老是為大家打算盤，”“他們不會隨風倒，他們老是跟那些違背黨的路線的歪風邪氣鬥爭到底”，“他們不會做奴隸，他們偏要做主人。他們不買老天爺的帳，不買老祖宗的帳，不買‘帶著花崗岩頭腦去見上帝’的人的帳”，如此等等。在這番分析的基礎上，傻氣之所以值得頌揚便是自然之義了。特性分析是認識事物之間關係的基礎。比如作文《自負和自卑》，指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心理狀態的不同表現，一是趾高氣揚，一是垂頭喪氣；同時又指出了它們的共同本質都是不能正確地認識主客觀世界。在此基礎上，指出兩者之間的相互轉化關係：“自負者碰得頭破血流，就轉為自卑。自卑者因為偶然獲得幾次成功，便得意忘形，自負起來。”特性分析又是決策的基礎。比如江霞的短文《寫短文也是一種藝術》，講的是如何寫好短文，其中主要篇幅是揭示短文本身的特點：一是有個恰當的角度，二是有經過提煉的觀點，三是順理成章，四是講文采。因此，供材料作文的寫作中，首先必須根據所提供的材料提煉論點。要提煉好論點，關鍵是要熟悉材料，把握材料中所提供的事實的特點。議論文寫作中經常採用比喻論證、類比論證的方法，以達到形象化論證的效果。採用這些論證方法的基礎，也是要把握住比的雙方的特性。這在下面將專門作介紹。在特性分析的基礎上，藉助上比較，抽象概括等思維方法，便形成了概念。
進行特性分析，需要藉助於觀察。要能取得良好的效果，首先必須明確觀察的目的、任務。有了明確的目的、任務、才可以把自己的注意力組織起來。其次要有有關知識的準備。比如對一個學生進行觀察之前，就應該具備關於這個年齡階段的學生心理活動的特點的一般知識。再次要注意觀察的系統性、計畫性、這樣才能做到全面、周密、不遺漏、不重複。最後要注意觀察結果的整理和總結。在觀察的基礎上，接下去便進入思考階段。在思考過程中，運用唯物辯證法的基本觀點和方法，分清事物的主要特性和次要特性、表面特性和本質特性，分清事物的共性和個性，並且分清這些特性之間的關係，了解這些特性的變化和發展。
[例文評析]
他們不是“馬大哈”
李辰庚
對因工作馬虎造成損失的官僚主義者，一些人稱之為“馬大哈”。應當說，對他們中的一部分，這句話確是傳神的稱謂，像把“烏魯木齊”寫成“鳥魯木齊”，一點之差扔掉十多萬元的主兒，稱“馬大哈”就比較恰如其分。而如果大凡諸如此類，一律視之為“馬大哈”，就有點小瞧了這類人物，換句話說，叫做一號腦袋二號帽兒，有點對不上號。
比如說吧，原雲南省電子工業局局長蘇文江，原昆明無線電廠廠長鄧宗明，花20萬美元，從香港東洋電子公司“引進”一套國產舊設備，從表面看，這兩個老兄的確“馬大哈”得很，竟連國貨、洋貨、新貨、舊貨，出出進進都分不清，稀里糊塗地扔掉20萬。對這種人，你批評他“馬大哈”，我想，他不僅會“熱心歡迎”、“虛心接受”，說不定還會“衷心感謝”這樣的“真誠幫助”呢！因為“馬大哈”者，馬馬虎虎、嘻嘻哈哈也，充其量不過是糊糊塗塗，不負責任，戴一頂“官僚主義”帽子就到頂了，了不起寫上一紙檢查，好官我自為之，有什麼可怕的？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簡單，一查，清楚了。原來蘇文江、鄧宗明一點也不糊塗，不僅不糊塗，打起個人小算盤來比誰都精明。其所以“馬大哈”，實是聰明誤——這二人早在1984年就接受了港商贈送的兩輛高級小轎車，他們在與港商的交往中，以各種方式得到了許多“好處”，連他們的親戚也跟著沾光。蘇文江的內弟原在香港打零工，蘇文江到香港“考察”以後，其內弟就搖身一變成了東洋公司一個部的經理。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公與私的天平一傾斜，自己的腳跟就站不穩，就由“小聰明”而成了“馬大哈”，慷國家之慨營私舞弊！據近日《文匯報》載，上海市南匯縣盲目引進國外大型陶瓷飾面版成套設備項目，造成國家直接經濟損失282萬元，也很能說明問題。對這一引進項目，中國銀行上海分行原已提供了有關兩外商資信情況不甚可靠的信息，但架不住外商“邀請”領導幹部前去“考察”，為了丁點蠅頭小利，明知這筆買賣無把握仍拍板成交。帶隊前去接受培訓的縣工業局局長潘可權本來已經“明顯地感覺到受騙上當”了，但因外商“每人補貼買了一台彩色電視機”，他們就黑心“寫了一份嚴重弄虛作假的培訓小結報告欺騙組織”。為了個人得這么點“好處”，竟使國家損失282萬元！對這樣的人，稱他們是“馬大哈”，不是太客氣、太低估了他們嗎？
可見，“馬大哈”都是有其所以“馬大哈”的原因的，切不可輕易地送給他們這么個輕鬆的冠冕。有些貪污受賄，違法亂紀分子，是巴不得在這頂帽子下開小差的。他們希望的便是把策劃於密室的勾當在東窗事發時以“馬大哈”三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掩蓋其不可告人的罪責。有鑒於此，對於看似“馬大哈”而造成嚴重損失的人和事，一定要查它個水落石出，看看它到底是真的“馬大哈”，還是精靈過分了，然後根據實際情況決定相應的處置。只有嚴肅認真的態度對待“馬大哈”造成的問題，才可能逐步減少以至消除目前過多真真假假的“馬大哈”！
這篇文章對現實生活中那些被人們稱為“馬大哈”的人物進行了特性分析，指出對其中一部分人，“馬大哈”的確是傳神的稱謂，接著從現象到本質進行分析，指出另一部分的“馬大哈”，其實“打起小算盤來比誰都精明，”他們很樂意被稱作是“馬大哈”，以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掩蓋其不可告人的罪責”。最後指出對於所謂“馬大哈”、要查個“水落石出”，並根據實際情況作相應的處置。文中的特性分析是形成決策性論點的依據。
[思考和練習]
1．目前，學校里、社會上經常組織各種類型的智力競賽。請在調查的基礎上，以《漫談“智力競賽”》為題，以特性分析為主，寫一篇議論文。
2．《談流行色》、《談廣告》、《談當代我國學生青年的特點》、《談課外閱讀》。要求：在特性分析的基礎上形成正確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