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縣委書記宋瑞珍
她是個官,中國真正意義上最基層的官。但她管理著十幾萬人,這已經奠定了她的意義。
官是箇舊概念,我們這裡這樣表述黨的一個基層領導,緣於一種習慣。不同於其它行業的是,官總是用權力在工作——這就是中國化的管理——但作為一個女官,宋瑞珍是在用感情的方式與環境交流,不管是對人對事還是對現象,她都是這樣。這既是女人的特性,又是她作為一個官員的職業個性。
她是個保留女性溫存的官員,而她用情感方式工作的結 果,首先是化解了“官氣”。她把黨的官在她的區域裡變得可親可近,於是她的行為化解了貧困山區那一顆顆暴躁而愚 頑的心。
於是她成了一位出色的縣委書記,並證明了政府權力在新時代最新的品質和可能性。
隋開皇十六年(公元596年),始置榆社縣。之後人民繁衍,朝代更迭,綿延1400餘年。在榆社如此久遠的歷史沿 革中,惟1995年至XX年初近6年時間內為女性執一縣之政:先縣長,後縣委書記,宋瑞珍在那片貧瘠的土地上寫下 了怎樣的文字?
6年來,我以一個記者的客觀態度和榆社子民的熾熱情感關注著宋瑞珍; 6年來,我沒有停止過對我貧窮故鄉的眺望與探詢,可以說宋瑞珍的每一項政舉不僅影響(推動)榆社的經濟建設和文明進程,也牽動著像我這樣少小離家的遊子的心。
新世紀第一個早春,我得到一條重要訊息:宋瑞珍離開榆社了,時間是XX年2月5日,那天,太行山西麓濁漳河畔的大地還有些寒意,宋瑞珍不住地回頭張望熟悉得像家一樣的榆社山河,不禁黯然神傷……
榆社
1995年3月8日,是宋瑞珍終生難忘的一個日子,這一天她到榆社當了縣長。
在貧困中掙扎得太久的榆社人禁不住露出些許失望的神情: “一個女的來能行嗎?”榆社實在太窮了,而且榆社的窮似乎已經成了一種難以治癒的頑症。關於富裕的夢想愈來愈遙遠和模糊,榆社人已經有些麻木了。
對於榆社的窮,我自己就有刻骨銘心的感受。而宋瑞珍1995年3月8日深夜在那間陌生的辦公室的案頭看到的縣情資料足以讓她倒吸一口涼氣:榆社是晉中地區11個縣市中惟一的國定貧困縣,其貧困程度可想而知,全縣14個鄉鎮336個行政村8.5萬人沒有解決溫飽,縣財政累計赤字XX多萬元,幹部職丁已有豐年多未發工資……
榆社是著名的革命老區,50多年前,為了新中國的建立,這裡的老百姓作出了巨大的犧牲,半個世紀過去了,榆社仍有不少老百姓竟然窮得連買鹽的錢都沒有。第一次下鄉,宋瑞珍步行20多公里山路,到了兩河口鄉的琵琶窯村,全村5戶16口人,就有7個光棍;4個孩子,大的16 歲,小的8歲,都沒有上過學;5戶人家住的全是幾代承傳的破舊陰暗的土窯洞,做一次飯吃3頓。幾個婦女見到宋縣長都一個勁地哭著央求: “帶俺們走吧,把俺們遷出去吧,俺們再也不想在這裡住了。”臨走時,村民郝憲雲滿頭大汗地追到村外,懷裡抱著一個大西瓜,一定要送給宋縣長,這是他上個月到鎮上時用15斤玉米換下的。
同樣不忍卒睹的窮困狀況宋瑞珍在西馬、白壁等鄉鎮的一些偏遠小村也一次次地看到。每當她看到這些情景,心中都會有一種難以抑制的酸楚,作為一縣之長,她不安和愧疚。然而,更讓宋瑞珍感到心情沉重的是,全縣277 個貧困村中就有43個是自然條件惡劣、地方病嚴重、一方水土難以養育一方人的特困村,全縣8萬多農村貧困人口中就有8000多生產、生活能力低下的呆、傻、殘廢特困人口。這是扶貧攻堅的難中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