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書》卷二十一 列傳第十三



元象元年,進封京兆郡公,邑一千戶。與侯景等同攻獨孤如願於金墉城,周文帝率眾救之。戰於邙陰,昂所部失利,左右分散,單馬東出,欲趣河陽南城,門閉不得入,遂為西軍所害,時年四十八。贈使持節侍中、都督冀定滄瀛殷五州諸軍事、太師、大司馬、太尉公、錄尚書事、冀州刺史,謚忠武。子突騎嗣,早卒。世宗復召昂諸子,親簡其第三子道豁嗣。皇建初,追封昂永昌王。道豁襲,武平末,開府儀同三司。入周,授儀同大將軍。開皇中,卒於黃州刺史。

季式,字子通,乾第四弟也。亦有膽氣。中興初,拜鎮遠將軍、正員郎,遷衛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尋加散騎常侍,領主衣都統。太昌初,除尚食典御。天平中,出為濟州刺史。山東舊賊劉盤陀、史明曜等攻劫道路,剽掠村邑,齊、兗、青、徐四州患之,歷政不能討。季式至,皆破滅之。尋有濮陽民杜靈椿等攻城剽野,聚眾將萬人,季式遣騎三百,一戰擒之。又陽平路叔文徒黨緒顯等立營柵為亂,季式討平之。又有群賊破南河郡,季式遣兵臨之,應時斬戮。自茲以後,遠近清晏。季式兄弟貴盛,並有勛於時,自領部曲千餘人,馬八百匹,戈甲器仗皆備,故凡追督賊盜,多致克捷。有客嘗謂季式曰:"濮陽、陽平乃是畿內,既不奉命,又不侵境,而有何急,遣私軍遠戰?萬一失脫,豈不招罪?"季式曰:"君言何不忠之甚也!我與國義同安危,豈有見賊不討之理?且賊知台軍卒不能來,又不疑外州有救,未備之間,破之必矣。兵尚神速,何得後機,若以獲罪,吾亦無限。"

元象中,西寇大至。高祖親率三軍以御之,陣於邙北,師徒大敗,河中流屍相繼,敗兵首尾不絕。人情騷動,謂世事艱難。所親部曲請季式曰:"今日形勢,大事去矣,可將腹心二百騎奔梁,既得避禍,不失富貴。何為坐受死也?"季式曰:"吾兄弟受國厚恩,與高王共定天下,一旦傾危,亡去不義。若社稷顛覆,當背城死戰,安能區區偷生苟活!"是役也,司徒歿焉。

入為散騎常侍。興和中,行晉州事。解州,仍鎮永安戍。高慎以武牢叛,遣信報季式。季式得書驚懼,既狼狽奔告高祖。高祖嘉其至誠,待之如舊。武定中,除侍中,尋加冀州大中正,時世宗先為此任,啟以回授。為都督,從清河公岳破蕭明於寒山,敗侯景於渦陽。還,除衛尉卿。復為都督,從清河公攻王思政於潁川,拔之。以前後功加儀同三司。天保初,封乘氏縣子。仍為都督,隨司徒潘樂征討江、淮之間。為私使樂人於邊境交易,還京,坐被禁止,尋而赦之。四年夏,發疽卒,年三十八。贈侍中、使持節、都督滄冀州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謚曰恭穆。

季式豪率好酒,又恃舉家勛功,不拘檢節。與光州刺史李元忠生平游款,在濟州夜飲,憶元忠,開城門,令左右乘驛持一壺酒往光州勸元忠。朝廷知而容之。兄慎叛後,少時解職。黃門郎司馬消難,左僕射子如之子,又是高祖之婿,勢盛當時。因退食暇,尋季式與之酣飲。留宿旦日,重門並閉,關籥不通。消難固請云:"我是黃門郎,天子侍臣,豈有不參朝之理?且已一宿不歸,家君必當大怪。今若又留我狂飲,我得罪無辭,恐君亦不免譴責。"季式曰:"君自稱黃門郎,又言畏家君怪,欲以地勢脅我邪?高季式死自有處,實不畏此。"消難拜謝請出,終不見許。酒至,不肯飲。季式云:"我留君盡興,君是何人,不為我痛飲。"命左右索車輪括消難頸,又索一輪自括頸,仍命酒引滿相勸。消難不得已,欣笑而從之,方乃俱脫車輪,更留一宿。是時失消難兩宿,莫知所在,內外驚異。及消難出,方具言之。世宗在京輔政,白魏帝賜消難美酒數石,珍羞十輿,並令朝士與季式親狎者,就季式宅宴集。其被優遇如此。

翼長兄子永樂、次兄子延伯,並和厚有長者稱,俱從翼舉義。永樂官至衛將軍、右光祿大夫、冀州大中正,出為博陵太守,以民事不濟,自殺。贈使持節、督滄冀二州諸軍事、儀同三司、冀州刺史。子長命,本自賤出,年二十餘始被收舉。猛暴好殺,然亦果於戰鬥。初於大夏門拒爾朱世隆,以功累遷左光祿大夫。高祖遙授長命雍州刺史,封沮陽鄉男,一百戶。尋進封鄢陵縣伯,增二百戶,武定中,隨儀同劉豐討侯景,為景所殺。贈冀州刺史。延伯歷中散大夫、安州刺史,封萬年縣男,邑二百戶。天保初,加征西將軍,進爵為子。卒,贈太府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