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卷六十四 列傳第五十二



後達奚武經略漢川,以帶韋為行台左丞,從軍南討。時梁宜豐侯蕭修守南鄭,武攻之未拔,乃令帶韋入城,說修降之。廢帝元年,出為解縣令。加授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轉汾陰令。發摘奸伏,百姓畏而懷之。周武成元年,授武藏下大夫。天和二年,封康城縣男。累遷兵部中大夫。雖頻改職,仍領武藏。五年,轉武藏中大夫。俄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凡居劇職十有餘年,處斷無滯,官曹清肅。

時譙王儉為益州總管,漢王贊為益州刺史。武帝以帶韋為益州總管府長史,領益州別駕,輔弼二王,總知軍事。及大軍東討,征為前軍總管齊王憲府長史。齊平,以功授上開府儀同大將軍,進爵為公。陳王純鎮并州,以帶韋為并州司會、并州總管府長史。卒官,謚曰愷。

子祚嗣。少有名譽,位宣納上士。入隋,位司勛侍郎。

鷟弟慶。慶字更興。幼聰敏有器量,博涉群書,不為章句,好飲酒,閒於占對。年十三,因暴書,父僧習試令慶於雜賦集中取賦一篇千餘言,誦之。慶立讀三遍,便誦之無所漏。時僧習為潁川郡守,地接都畿,人多豪右。將選鄉官,皆依貴勢,競來請託。選用既定,僧習謂諸子曰:"權貴請託,吾並不用。其使欲還,皆須有答。汝各以意為吾作書。"慶乃具書草。僧習讀,嘆曰:"此兒有意氣,丈夫理當如是。"即依慶所草以報。起家奉朝請。

慶出後第四叔,及遭父憂,議者不許為服重。慶泣曰:"禮緣人情,若於出後之家,更有苴斬之服,可奪此以從彼。今四叔薨背已久,情事不追。豈容奪禮,乖違天性!"時論不能抑,遂以苫塊終喪。既葬,乃與諸兄負土成墳。

孝武將西遷,慶以散騎侍郎馳傳入關。慶至高平,見周文,共論時事。周文即請奉迎輿駕,仍令慶先還復命。時賀拔勝在荊州,帝屏左右謂慶曰:"朕欲往荊州,何如?"慶曰:"關中金城千里,天下之強國也。荊州地無要害,寧足以固鴻基?"帝納之。及帝西遷,慶以母老不從。獨孤信之鎮洛陽,乃得入關。除相府東閣祭酒。

大統十年,除尚書都兵郎中,並領記室。時北雍州獻白鹿,群臣欲賀。尚書蘇綽謂慶曰:"近代已來,文章華靡,逮於江左,彌復輕薄。洛陽後進,祖述未已。相公柄人軌物,君職典文房,宜制此表,以革前弊。"慶操筆立成,辭兼文質。綽讀而笑曰:"枳橘猶自可移,況才子也!"

尋以本官領雍州別駕。廣陵王欣,魏之懿親。其甥孟氏,屢為兇橫。或有告其盜牛。慶捕得實,趣令就禁。孟氏殊無懼容,乃謂慶曰:"若加以桎梏,後獨何以脫之?"欣亦遣使辨其無罪。孟氏由此益驕。慶乃大集僚吏,盛言孟氏倚權侵虐之狀。言畢,令笞殺之。此後貴戚斂手。

有賈人持金二十斤詣京師,寄人居止。每欲出行,常自執管鑰。無何,緘閉不異而並失之。謂主人所竊。郡縣訊問,主人自誣服。慶疑之,乃召問賈人曰:"卿鑰恆置何處?"對曰:"恆自帶之。"慶曰:"頗與人同宿乎?"曰:"無。""與同飲乎?"曰:"日者曾與一沙門再度酣宴,醉而晝寢。"慶曰:"沙門乃真盜耳。"即遣捕沙門,乃懷金逃匿。後捕得,盡獲所失金。十二年,改三十六曹為十二部,以慶為計部郎中,別駕如故。

又有胡家被劫,郡縣按察,莫知賊所,鄰近被囚者甚多。慶以賊是烏合,可以詐求之。乃作匿名書,多榜官門曰:"我等共劫胡家,徒侶混雜,終恐泄露。今欲首伏,懼不免誅。若聽先首免罪,便欲來告。"慶乃復施免罪之牒。居二日,廣陵王欣家奴面縛自告牒下,因此盡獲黨與。慶之守正明察,皆此類也。每嘆曰:"或於公斷獄無私,辟高門以待封。儻斯言有驗,吾其庶幾乎。"封清河縣男,除尚書左丞,攝計部。

周文嘗怒安定國臣王茂,將殺之,而非其罪。朝臣鹹知,而莫敢諫。慶乃進爭之。周文逾怒曰:"卿若明其無罪,亦須坐之。"乃執慶於前。慶辭氣不撓,抗聲曰:"竊聞君有不達者為不明。臣有不爭者為不忠。慶謹竭愚誠,實不敢愛死,但懼公為不明之君耳。"周文乃悟而赦茂,已不及矣。周文默然。明日,謂慶曰:"吾不用卿言,遂令王茂冤死。可賜茂家錢帛,以旌吾過。"尋進爵為子。慶威儀端肅,樞機明辯。周文每發號令,常使慶宣之。天性抗直,無所迴避。周文亦以此深委仗焉。恭帝初,進位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轉左僕射,領著作。六官建,拜司會中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