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刻拍案驚奇》卷二十六 奪風情村婦捐軀 假天語幕僚斷獄


天明了,杜氏起來梳洗罷,對智圓道:“我今日去休。”智圓道:“娘子昨日說多住幾日不妨的,況且此地僻靜,料無人知覺,我你方得歡會,正在好頭上,怎捨得就去,說出這話來?”杜氏悄悄說道:“非是我捨得你去,只是吃老頭子纏得苦,你若要我住在此,我須與你兩個自做一床睡,離了他才使得。”智圓道:“師父怎么肯?”杜氏道:“若不肯時,我也不住在此。”智圓沒奈何,只得走去對師父說道:“那杜娘子要去,怎么好?”老和尚道:“我看他和你好得緊,如何要去?”智圓道:“他須是良人家出身,有些羞恥,不肯三人同床,故此要去,依我愚見,不若等我另鋪下一床,在對過房裡,與他兩個同睡晚把,哄住了他,師父乘空便中取事。等他熟分了,然後團做一塊不遲。不然逆了他性,他走了去,大家多沒分了。”老和尚聽說罷,想著夜間三人一床,枉動了許多火,討了許多厭,不見快活;又恐怕他去了,連寡趣多沒綽處,不如便等他們背後去做事,有時我要他房裡來獨享一夜也好,何苦在旁邊惹厭?便對智圓道:“就依你所見也好,只要留得他住,畢竟大家有些滋昧,況且你是我的心,替你好了,也是好的。”老和尚口裡如此說,心裡原有許多的醋意,只得且如此許了他,慢慢再看。智圓把鋪房另睡的話,回了杜氏。杜氏千歡萬喜的住下了,只等夜來歡樂。
到了晚間,老和尚叫智圓分付道:“今夜我養養精神,讓你兩個去快活一夜,須把好話哄住了他,明日卻要讓我。”智圓道:“這個自然,今夜若不是我伴住他,只如昨夜混攪,大家不爽利,留他不住的。等我團熟了他,牽與師父,包你象意。”老和尚道:“這才是知心著意的肉。”智圓自去與杜氏關了房門睡了。此夜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快活不盡。
卻說那老和尚一時怕婦人去了,只得依了徒弟的言語。是夜獨自個在房裡,不但沒有了婦人,反去了個徒弟,弄得孤眠獨宿了,好些不象意。又且想著他兩個此時快樂,一發睡不去了。倒枕捶床了一夜,次日起來,對智圓道:“你們好快活!撇得我清冷。”智圓道:“要他安心留住,只得如此。”老和尚道:“今夜須等我象心象意一夜。”
到得晚間,智圓不敢逆師父,勸杜氏到師父房中去。杜氏死也不肯,道:“我是替你說過了,方住在此的。如何又要我去陪這老厭物?”智圓道:“他須是吾主家的師父。”杜氏道:“我又不是你師父討的,我怕他做甚!逼得我緊,我連夜走了家去。”智圓曉得他不肯去,對師父道:“他畢竟有些害羞,不肯來,師父你到他房裡去罷。”老和尚依言,摸將進去,杜氏先自睡好了,只待等智回來幹事。不曉得是老和尚走來,跳上床去,杜氏只道是智圓,一把抱來親個嘴,老和尚骨頭多酥了,直等做起事來,杜氏才曉得不是了,罵道:“又是你這老厭物,只管纏我做甚么?”老和尚不揣,恨命價弄送抽拽,只指望討他的好處,不想用力太猛,忍不住吁吁氣喘將來。杜氏方得他抽拽一番,正略覺得有些興動,只見已是收兵鑼光景。曉得陽精將瀉,一場掃興,把自家身子一歪,將他盡力一推,推下床來。那老和尚的陽精將瀉,不曾瀉得在裡頭,粘粘涎涎都弄在床沿上與自己腿上了。地上爬起來,心裡道:“這婆娘如此狠毒!”恨恨地走了自房裡去。智圓見師父已出來了,然後自己進去補空。杜氏正被和尚引起了興頭沒收場的,卻得智圓來,正好解渴。兩個不及講話,摟看就弄,好不熱鬧。只有老和尚到房中氣還未平,想道:“我出來了,他們又自快活,且去聽他一番。”走到房前,只聽得山搖地動的,在床里淫戲。摩拳擦掌的道:“這婆娘直如此分厚薄?你便多少分些情趣與我,也圖得大家受用。只如此讓了你兩個罷。明日拚得個大家沒帳!”悶悶的自去睡了。
一覺睡到天明起來,覺得陽物莖中有些作癢,又有些梗痛,走去撒尿,點點滴滴的,元來昨夜被杜氏推落身子,陽精瀉得不暢,弄做了個白濁之病。一發恨道:“受這歹婆娘這樣累!”及至杜氏起來了,老和尚還厚著臉撩拔他幾句。杜氏一句話也不來招攬,老大沒趣。又見他與智圓交頭接耳,嘻嘻哈哈,心懷忿毒。到得夜來,智圓對杜氏道:“省得老和尚又來歪廝纏,等我先去弄倒了他。”杜氏道:“你快去,我睡著等你。”智圓走到老和尚房中,裝出平日的媚態,說道:“我兩夜拋撇了師父,心裡過意不去,今夜同你睡休。”老和尚道:“見放著雌兒在家裡,卻自尋家常飯吃!你好好去叫他來相伴我一夜。”智圓道:“我叫他不肯來,除非師父自去求他。”老和尚發恨道:“我今夜不怕他不來!”一直的走到廚下,拿了一把廚刀走進杜氏房來道:“看他若再不知好歹,我結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