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第三十九回 老寒酸峻辭乾館 小書生妙改新詞


昨宵燈爆喜情多,今日窗前鵲又過。莫是歸期近了么?鵲兒呵!再叫聲兒聽若何?
我道:“這無非是晨占喜鵲,夕卜燈花之意,不過痴得好頑。”第九闋是《三字令》“閨情”。我道:“這《三字令》最難得神理,他只限著三個字一句,那得跌宕!”看那詞是:
人乍起,曉鶯鳴,眼猶餳;簾半卷,檻斜憑,綻新紅,呈嫩綠,雨初經。 開寶鏡,掃眉輕,淡妝成;才歇息,聽分明,那邊廂,牆角外,賣花聲。
我道:“只有下半闋好。”這一本稿,統共只有九闋,都看完了。我問繼之道:“詞是很好,但不知是誰作的?看這本子殘舊到如此,總不見得是個時人了。”繼之道:“那天我閒著沒事,到夫子廟前閒逛,看見冷攤上有這本東西,只化了五個銅錢買了來。只恨不知作者姓名。這等名作,埋沒在風塵中,也不知幾許年數了;倘使不遇我輩,豈不是徒供鼠囓蟲傷,終於復瓿!”我因繼之這句話,不覺觸動了一樁心事。
正是:一樣沉淪增感慨,偉人環寶共風塵。不知觸動了甚么心事,且待下回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