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子》內儲說下六微第三十一

翟璜,魏王之臣也,而善於韓。乃召韓兵令之攻魏,因請為魏王構之以自重也。

越王攻吳王,吳王謝而告服,越王欲許之。范蠡、大夫種曰:“不可。昔天以越與吳,吳不受,今天反夫差,亦天禍也。以吳予越,再拜受之,不可許也。”太宰嚭遺大夫種書曰:“狡兔盡則良犬烹,敵國滅則謀臣亡。大夫何不釋吳而患越乎?”大夫種受書讀之,太息而嘆曰:“殺之,越與吳同命。”

大成牛從趙謂申不害於韓曰:“以韓重我於趙,請以趙重子於韓,是子有兩韓,我有兩趙。”

司馬喜,中山君之臣也,而善於趙,嘗以中山之謀微告趙王。

呂倉,魏王之臣也,而善於秦、荊。微諷秦、荊令之攻魏,因請行和以自重也。

宋石,魏將也;衛君,荊將也。兩國構難,二子皆將。宋石遺衛君書曰:“二軍相當,兩旗相望,唯毋一戰,戰必不兩存。此乃兩主之事也,與子無有私怨,善者相避也。”

白圭相魏王,暴譴相韓。白圭謂暴譴曰:“子以韓輔我於魏,我以魏待子於韓,臣長用魏,子長用韓。”

說三

齊中大夫有夷射者,御飲於王,醉甚而出,倚於郎門。門者刖跪請曰:“足下無意賜之餘隸乎?”夷射曰叱:“去!刑餘之人,何事乃敢乞飲長者!”刖跪走退。及夷射去,刖跪因捐水郎門霤下,類溺者之狀。明日,王出而呵之曰:“誰溺於是?”刖跪對曰:“臣不見也。雖然,昨日中大夫夷射立於此。”王因誅夷射而殺之。

魏王臣二人不善濟陽君,濟陽君因偽令人矯王命而謀攻己。王使人問濟陽君曰:“誰與恨?”對曰“無敢與恨。雖然,嘗與二人不善,不足以至於此。”王問左右,左右曰:“固然。”王因誅二人者。

季辛與爰騫相怨。司馬喜新與季辛惡,因微令人殺爰騫,中山之君以為季辛也,因誅之。

荊王所愛妾有鄭袖者。荊王新得美女,鄭袖因教之曰:“王甚喜人之掩口也,為近王必掩口。”美女入見,近王因掩口。王問其故,鄭袖曰:“此固言惡王之臭。”及王與鄭袖、美女三人坐,袖因先誡御者曰:“王適有言,必亟聽從王言。”美女前近王甚,數掩口。王悖然怒曰:“鼼之。”御因揄刀而鼼美人。

一曰:魏王遺荊王美人,荊王甚悅之。夫人鄭袖知王悅愛之也,亦悅愛之,甚於王。衣服玩好,擇其所欲為之。王曰:“夫人知我愛新人也,其悅愛之甚於寡人,此孝子所以養親,忠臣之所以事君也。”夫人知王之不以己為妒也,因為新人曰:“王甚悅愛子,然惡子之鼻,子見王,常掩鼻,則王長幸子矣。”於是新從之,每見王,常掩鼻。王謂夫人曰:“新人見寡人常掩鼻,何也?”對曰:“不已知也。”王強問之,對曰:“頃嘗言惡聞王臭。”王怒曰:“鼼之!”夫人先誡御者曰:“王適有言必可從命。”御者因揄刀而鼼美人。

費無極,荊令尹之近者也。郄宛新事令尹,令尹甚愛之。無極因謂令尹曰:“君愛宛甚,何不一為酒其家?”令尹曰:“善。”因令之,為具於郄宛之家。無極教宛曰:“令尹甚傲而好兵,子必謹敬,先亟陳兵堂下及門庭。”宛因為之。令尹往而大驚,曰:“此何也?”無極曰:“君殆,去之!事未可知也。”令尹大怒,舉兵而誅郄宛,遂殺之。

犀首與張壽為怨,陳需新入,中山有賤公子,不善犀首,因使人微殺張壽。魏王以為犀首也,乃誅之。

馬甚瘦,車甚弊。左右有私不善者,乃為之請王曰:“公子甚貧,馬甚瘦,王何不益之馬食?”王不許。左右因微令夜燒芻廄。王以為賤公子也,乃誅之。

魏有老儒,而不善濟陽君。客有與老儒私怨者,因攻老儒殺之,以德於濟陽君,曰:“臣為其不善君也,故為君殺之。”濟陽君因不察而賞之。

一曰:濟陽君有少庶子,有不見知欲入愛於君者。齊使老儒掘藥於馬梨之山,濟陽少庶子欲以為功,入見於君曰:“齊使老儒掘藥於馬梨之山,名掘藥也,實間君之國。君殺之,是將以濟陽君抵罪於齊矣。臣請刺之。”君曰:“可。”於是明日得之城陰而刺之,濟陽君還益親之。

說四

陳需,魏王之臣也,善於荊王,而令荊攻魏。荊攻魏,陳需因請為魏王行解之,因以荊勢相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