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卷二十八下地理志第八下



周地,柳、七星、張之分野也。今之河南雒陽、穀城、平陰、偃師、鞏、緱氏,是其分也。

昔周公營雒邑,以為在於土中,諸侯蕃屏四方,故立京師。至幽王淫褒姒,以滅宗周,子平王東居雒邑。其後五伯更帥諸侯以尊周室,故周於三代最為長久。八百餘年至於赧王,乃為秦所兼。初,雒邑與宗周通封畿,東西長而南北短,短長相覆為千里。至襄王以河內賜晉文公,又為諸侯所侵,故其分地小。

周人之失,巧偽趨利,貴財賤義,高富下貧,憙為商賈,不好仕宦。

自柳三度至張十二度,謂之鶉火之次,周之分也。

韓地,角、亢、氐之分野也。韓分晉得南陽郡及潁川之父城、定陵、襄城、潁陽、潁陰、長社、陽翟、郟,東接汝南,西接弘農得新安、宜陽,皆韓分也。及《詩·風》陳、鄭之國,與韓同星分焉。

鄭國,今河南之新鄭,本高辛氏火正祝融之虛也。及成皋、滎陽,潁川之崇高、陽城,皆鄭分也。本周宣王弟友為周司徒,食采於宗周畿內,是為鄭。鄭桓公問於史伯曰:“王室多故,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四方之國,非王母弟甥舅則夷狄,不可入也。其濟、洛、河、潁之間乎!子男之國,虢、會為大,恃勢與險,崇侈貪冒,君若寄帑與賄,周亂而敝,必將背君;君以成周之眾,奉辭伐罪,亡不克矣。”公曰:“南方不可乎?”對曰:“夫楚,重黎之後也,黎為高辛氏火正,昭顯天地,以生柔嘉之材。姜、嬴、荊、羋,實與諸姬代相干也。姜,伯夷之後也;嬴,伯益之後也。伯夷能禮於神以佐堯,伯益能儀百物以佐舜,其後皆不失祠,而未有興者,周衰將起,不可逼也。”桓公從其言,乃東寄帑與賄,虢、會受之。後三年,幽王敗,桓公死,其子武公與平王東遷,卒定虢、會之地,右雒左泲,食溱、洧焉。土而險,山居谷汲,男女亟聚會,故其俗淫。《鄭詩》曰:“出其東門,有女如雲。”又曰:“溱與洧方灌灌兮,士與女方秉菅兮。”“恂盱且樂,惟士與女,伊其相謔。”此其風也。吳札聞《鄭》之歌,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之乎?”自武公後二十三世,為韓所滅。

陳國,今淮陽之地。陳本太昊之虛,周武王封舜後媯滿於陳,是為胡公,妻以元女大姬。婦人尊貴,好祭祀,用史巫,故其俗巫鬼。《陳詩》曰:“坎其擊鼓,宛丘之下,亡冬亡夏,值其鷺羽。”又曰:“東門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此其風也。吳札聞《陳》之歌,曰:“國亡主,其能久乎!”自胡公後二十三世為楚所滅。陳雖屬楚,於天文自若其故。

潁川、南陽,本夏禹之國。夏人上忠,其敝鄙朴。韓自武子後七世稱侯,六世稱王,五世而為秦所滅。秦既滅韓,徙天下不軌之民於南陽,故其俗夸奢,上氣力,好商賈漁獵,藏匿難制御也。宛。西通武關,東受江、淮,一都之會也。宣帝時,鄭弘、召信臣為南陽太守,治皆見紀。信臣勸民農桑,去末歸本,郡以殷富。潁川,韓都。士有申子、韓非,刻害餘烈,高仕宦,好文法,民以貪遴爭訟生分為失。韓延壽為太守,先之以敬讓;黃霸繼之,教化大行,獄或八年亡重罪囚。南陽好商賈,召父富以本業;潁川好爭訟分異,黃、韓化以篤厚。“君子之德風了,小人之德草也”,信矣!

自東井六度至亢六度,謂之壽星之次,鄭之分野,與韓同分。

趙地,昴,畢之分野。趙分晉,得趙國。北有信都、真定、常山、中山,又得涿郡之高陽、鄚、州鄉;東有廣平、巨鹿、清河、河間,又得渤海郡之東平舒、中邑、文安、束州,成平、章武,河以北也;南至浮水、繁陽、內黃、斥丘;西有太原、定襄、雲中、五原、上黨。上黨,本韓之別郡也,遠韓近趙,後卒降趙,皆越分也。

自趙夙後九世稱侯,四世敬侯徙都邯鄲,至曾孫武靈王稱王,五世為秦所滅。

趙、中山地薄人眾,猶有沙丘紂淫亂余民。丈夫相聚遊戲,悲歌忼慨,起則椎剽掘冢,作奸巧,多弄物,為倡優。文子彈弦跕劺觶游媚富貴,遍諸侯之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