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八十九 列傳第二十七



魏子平,字仲均,弘州人。登進士第,調五台主簿,累除為尚書省令史,除大理丞,歷左司都事,同知中都轉運使事,太府監。正隆三年,為賀宋主生日副使。是時,海陵謀伐宋,子平使還,入見,海陵問江左事,且曰:“蘇州與大名孰優?”子平對曰:“江、湖地卑濕,夏服蕉葛,猶不堪暑,安得與大名比也。”海陵不悅。世宗即位,除戶部侍郎。大定二年,丞相仆散忠義伐宋,置元帥府於南京,子平掌饋運,給金牌一、銀牌六,糧道給辦。進戶部尚書。六年,復為賀宋主生日使,上曰:“使宋無再往者,卿昔年供河南軍儲有勞,用此優卿耳。”

久之,拜參知政事。上問子平曰:“古者稅什一而民足,今百一而民不足,何也?”子平對曰:“什一取其公田之入,今無公田而稅其私田,為法不同。古有一易再易之田,中田一年荒而不種,下田二年荒而不種。今乃一切與上田均稅之,此民所以困也。”上又問曰:“戍卒逋亡物故,今按物力高者補之,可乎?”對曰:“富家子弟騃懦不可用,守戍歲時求索無厭,家產隨壞。若按物力多寡賦之,募材勇騎射之士,不足則調兵家子弟補之,庶幾官收實用,人無失職之患。”上從之。

海州捕賊八十餘人,賊首海州人,其兄今為宋之軍官。上聞之,謂宰相曰:“宋之和好,恐不能久,其宿、泗間漢軍,以女直軍代之。”子平曰:“誓書稱沿邊州城,除自來合設定射糧軍數並巡尉外,更不得屯軍守戍。”上曰:“此更代之,非增戍也。”

上曰:“前日令內任官六品以上,外任五品以上,並舉所知。未聞有舉之者,豈無其才,蓋知而不舉也。”子平曰:“請令當舉之官,每任須舉一人。”澤州刺史劉德裕、祁州刺史斜哥、滄州同知訛里也、易州同知訛里剌、楚丘縣令劉春哥以贓污抵罪,上欲詔示中外,丞相守道以為不可,上以問子平曰:“卿意何如?”子平曰:“臣聞懲一戒百,陛下固宜行之。”上曰:“然。”遂降詔焉。

宋人於襄陽漢江上造舟為浮梁三,南京統軍司聞而奏之,上問宰臣曰:“卿等度之,以為何如?”子平曰:“臣聞襄陽薪芻,皆於江北取之,殆為此也。”上曰:“朕與卿等治天下,當治其未然。及其有事,然後治之,則亦晚矣。”河南統軍使宗敘求入見奏邊事,上使修起居注粘割斡特剌就問狀。宗敘言:“得邊報及宋來歸者言,宋國調兵募民,運糧餉,完城郭,造戰船浮橋,兵馬移屯江北。自和議後即罷制置司,今復置矣。商、虢、海州皆有奸人出沒,此不可不備。嘗報樞密院,彼視以為文移,故欲入見言之。”斡特剌召凡言邊事者詰問,皆無實狀,行至境上,問知襄陽浮橋乃樵採之路,如子平策。還奏。詔凡妄說邊關兵事者徒二年,告人得實,賞錢五百貫。

上問宰臣曰:“祭宗廟用牛。牛盡力稼穡有功於人,殺之何如?”子平對曰:“惟天地宗廟用之,所以異大祀之禮也。”

十一年,罷為南京留守,未幾致仕。十五年,起為平陽尹,復致仕。二十六年,薨於家。

孟浩,字浩然,濼州人。遼末年登進士第。天會三年,為樞密院令史,除平州觀察判官。天眷初,選入元帥府備任使,承制除歸德少尹,充行台吏、禮部郎中,入為戶部員外郎、郎中。韓企先為相,拔擢一時賢能,皆置機要,浩與田珏皆在尚書省,珏為吏部侍郎,浩為左司員外郎。既典選,善銓量人物,分別賢否,所引用皆君子。而蔡松年、曹望之、許霖皆小人,求與珏相結,珏薄其為人拒之。松年,蔡靖子。靖將兵不能守燕山,終敗宋國,珏頗以此譏斥松年,松年初事宗弼於行台省,以微巧得宗弼意,宗弼當國,引為刑部員外郎。望之為尚書省都事,霖為省令史。皆怨珏等,時時毀短之於宗弼,凡與珏善者皆指以為朋黨。韓企先疾病,宗弼往問之,是日,珏在企先所,聞宗弼至,知其惡己,乃自屏以避。宗弼曰:“丞相年老且疾病,誰可繼丞相者?”企先舉珏,而宗弼先入松年譖言,謂企先曰:“此輩可誅。”珏聞流汗浹背。企先薨,珏出為橫海軍節度使。選人龔夷鑒除名,值赦,赴吏部銓,得預覃恩。珏已除橫海,部吏以夷鑒白珏,珏乃倒用月日署之。許霖在省典覃恩,行台省工部員外郎張子周素與珏有怨,以事至京師,微知夷鑒覃恩事,嗾許霖發之,樉以專擅朝政。詔獄鞫之,擬珏與奚毅、邢具瞻、王植、高鳳庭、王效、趙益興、龔夷鑒死,其妻子及所往來孟浩等三十四人皆徙海上,仍不以赦原。天下冤之。世宗在熙宗時,知田珏黨事皆松年等構成之。而浩等三十二人遇天德赦令還鄉里,多物故,惟浩與珏兄谷、王補、馮煦、王中安在。大定二年,召見,復官爵。浩為侍御史,谷為大理丞,補為工部員外郎,煦為兵部主事,中安知火山軍事,而浩尋復為右司員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