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九十二 列傳第三十



兵罷,改大名尹,歷河間、東平尹,召為都點檢。十一年,從丞相志寧北伐,還師。十一月皇太子生日,世宗置酒東宮,賜克寧金帶。明年,遷樞密副使,兼知大興府事,改太子太保,樞密副使如故。拜平章政事,封密國公。

克寧女嫁為沈王永成妃,得罪,克寧不悅,求致仕,不許,罷為東京留守。明年,上將復相剋寧,改南京留守,兼河南統軍使。遣使者諭之曰:“統軍使未嘗以留守兼之,此朕意也。可過京師入見。”克寧至京師,復拜平章政事,授世襲不紥土河猛安兼親管謀克。

世宗欲以制書親授克寧,主者不知上意,及克寧已受制,上謂克寧曰:“此制朕欲親授與卿,誤授之於外也。”又曰:“朕欲盡徙卿宗族在山東者居之近地,卿族多,官田少,無以盡給之。”乃選其最親者徙之。十九年,拜右丞相,徙封譚國公。克寧辭曰:“臣無功,不明國家大事,更內外重任,當自愧。乞歸田裡,以盡餘年。”上曰:“朕念眾人之功無出卿右者,卿慎重得大臣體,毋復多讓。”克寧出朝,上使徒單懷忠諭之曰:“凡人醉時醒時處事不同,卿今日親賓慶會,可一飲,過今日可勿飲也。”克寧頓首謝曰:“陛下念臣及此,臣之福也。”

克寧為相,持正守大體,至於簿書期會,不屑屑然也。世宗嘗曰:“習顯在樞密,未嘗有過舉。”謂克寧曰:“宰相之職,進賢為上。”克寧謝曰:“臣愚幸得備位宰輔,但不能明於知人,以此為恨耳。”二十一年,左丞相守道為尚書令,克寧為左丞相,徙封定國公,懇求致仕。上曰:“汝立功立事,乃登相位,朝廷是賴,年雖及,未可去也。”後三日,與守道奏事,俱跪而請曰:“臣等齒髮皆衰,幸陛下賜以餘年。”上曰:“上相坐而論道,不惟其官惟其人,豈可屢改易之邪?”頃之,克寧改樞密使,而難其代。復以守道為左丞相,虛尚書令位者數年,其重如此。未幾,以司徒兼樞密使。二十二年,詔賜今名。二十三年,克寧復以年老為請。上曰:“卿昔在政府,勤勞夙夜,除卿樞密使亦可以優逸矣。朕念舊臣無幾人,萬一邊隅有警,選將帥,授方略,山川險要,兵道軍謀,舍卿誰可與共者?勉為朕留!”克寧乃不敢復言。

二十四年,世宗幸上京,皇太子守國,詔左丞相守道與克寧俱留中都輔太子。上謂克寧曰:“朕巡省之後,萬一有事,卿必躬親之,毋忽細微,圖難於其易可也。”二十五年,左丞相守道賜宴北部,詔克寧行左丞相事。

是時,世宗自上京還,次天平山清暑,皇太子薨於京師,諸王妃主入宮吊哭,奴婢從入者多,頗喧雜不嚴。克寧遣出之,身護宮門,嚴飭殿廷宮門禁衛如法,然後聽宗室外戚入臨,從者有數。謂東宮官屬曰:“主上巡幸,未還宮闕,太子不幸至於大故,汝等此時能以死報國乎?吾亦不敢愛吾生也。”辭色俱厲,聞者肅然敬憚。章宗時為金源郡王,哀毀過甚,克寧諫曰:“哭泣,常禮也。郡王身居冢嗣,豈以常禮而忘宗社之重乎?”召太子侍讀完顏匡曰:“爾侍太子日久,親臣也。郡王哀毀過甚,爾當固諫。謹視郡王,勿去左右。”世宗在天平山,皇太子訃至,哀慟者屢矣。聞克寧嚴飭宮衛,謹護皇孫,嘉其忠誠而愈重之。

九月,世宗還京師。十一月,克寧表請立金源郡王為皇太孫,以系天下之望。其略曰:“今宣孝皇太子陵寢已畢,東宮虛位,此社稷安危之事,陛下明聖超越前古,寧不察此。事貴果斷,不可緩也。緩之則起覬覦之心,來讒佞之言。讒佞之言起,雖欲無疑得乎?茲事深可畏、大可慎,而不畏不慎,豈惟儲位久虛,而骨肉之禍,自此始矣。臣愚不避危身之罪,伏願亟立嫡孫金源郡王為皇太孫,以釋天下之惑,塞覬覦之端,絕構禍之萌,則宗廟獲安,臣民蒙福。臣備位宰相,不敢不盡言,惟陛下裁察。”逾月,有詔起復皇孫金源郡王判大興尹,封原王。世宗諸子中趙王永中最長,其母張玄征女,玄征子汝弼為尚書左丞。二十六年,世宗出汝弼為廣寧尹。於是,左丞相守道致仕,遂以克寧為太尉,兼左丞相,原王為右丞相,因使克寧輔導之。原王為丞相方四日,世宗問之曰:“汝治事幾日矣?”對曰:“四日。”“京尹與省事同乎?”對曰:“不同。”上笑曰:“京尹浩穰,尚書省總大體,所以不同也。”數日,復謂原王曰:“宮中有四方地圖,汝可觀之,知遠近厄塞也。”世宗與宰相論錢幣,上曰:“中外皆患錢少,今京師積錢止五百萬貫,除屯兵路分其他郡縣錢可運至京師。”克寧曰:“郡縣錢盡入京師,民間錢益少矣。若起運其半,其半變折輕齎,庶幾錢貨流布也。”上嘉納之。章宗雖封原王,為丞相,克寧猶以未正太孫之位,屢請於世宗,世宗嘆曰:“克寧,社稷之臣也。”十一月戊午,宰相入見於香閣,既退,原王已出,克寧率宰臣屏左右奏立太孫,世宗許之。庚申,詔立原王右丞相為皇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