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百三十二 列傳第七十



八月二十五日未五更,分其軍為三軍,由章義門入,自將一軍由通玄門入。執中恐城中出兵來拒,乃遣一騎先馳抵東華門大呼曰:“大軍至北關,已接戰矣。”既而再遣一騎亦如之。使徒單金壽召知大興府徒單南平,南平不知,行至廣陽門西富義坊,馬上與執中相見,執中手槍刺之墮馬下,金壽斫殺之。使烏古論奪剌召沒烈,殺之。符寶祗候鄯陽、護衛十人長完顏石古乃聞亂,遽召大漢軍五百人赴難,與執中戰不勝,皆死之。執中至東華門,使呼門者親軍百戶冬兒、五十戶蒲察六斤,皆不應,許以世襲猛安、三品職事官,亦不應。呼都點檢徒單渭河,謂河即徒單鎬也。渭河縋城出見執中,執中命聚薪焚東華門,立梯登城。護衛斜烈、乞兒、親軍春山共掊鎖開門納執中。執中入宮,盡以其黨易宿衛。自稱監國都元帥,居大興府,陳兵自衛。急召都轉運使孫椿年取銀幣賞金壽、奪剌及軍官軍士、大興府輿隸。是夜,召聲妓與親黨會飲。明日,以兵逼上出居衛邸,誘左丞完顏綱至軍中,即殺之。執中意不可測,丞相徒單鎰勸執中立宣宗,執中然之。

是時,莊獻太子在中都,執中以皇太子儀仗迎莊獻入居東宮。召符寶郎徒單福壽取符寶,陳於大興府露階上。盜用御寶出制,除完顏醜奴德州防禦使,烏古論奪剌順天軍節度使,蒲察六斤橫海軍節度使,徒單金壽永定軍節度使,雖除外官,皆留之左右。其餘除拜猶數十人。同時有兩蒲察六斤,其一守東華門不肯從亂者。召禮部令史張好禮欲鑄監國元帥印,好禮曰:“自古無異姓監國者。”乃止。遣奉御完顏忽失來等三人,護衛蒲鮮班底、完顏醜奴等十人,迎宣宗於彰德。使宦者李思忠弒上於衛邸。盡撤沿邊諸軍赴中都平州、騎兵屯薊州以自重,邊戍皆不守矣。

九月甲辰,宣宗即位,拜執中太師、尚書令、都元帥、監修國史,封澤王,授中都路和魯忽土世襲猛安。以其弟同知河南府特末也為都點檢,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子豬糞除濮王傅、兵部侍郎,都點檢徒單渭河為御史中丞,烏古論奪剌遙授知真定府事,徒單金壽遙授知東平府事,蒲察六斤遙授知平陽府事,完顏醜奴同知河中府事,權宿直將軍。詔以烏古論誼居第賜執中,儀鸞局給供張,妻王賜紫結銀鐸車。

戊申,執中侍朝,宣宗賜之坐,執中就坐不辭。無何,執中奏請降衛紹王為庶人,奏再上,詔百官議於朝堂。太子少傅奧屯忠孝、侍讀學士蒲察思忠附執中議,眾相視莫敢言,獨文學田廷芳奮然曰:“先朝素無失德,尊號在禮不當削。”於是從之者禮部張敬甫、諫議張信甫、戶部武文伯、龐才卿、石抹晉卿等二十四人。宣宗曰:“辟諸問途,百人曰東行是,十人曰西行是,行道之人果適東乎、適西乎。豈以百人、十人為是非哉?”既而曰:“朕徐思之。”數日,詔降為東海郡侯。

大元游騎至高橋,宰臣以聞。宣宗使人問執中,執中曰:“計畫已定矣。”既而讓宰執曰:“吾為尚書令,豈得不先與議而遽奏耶?”宰執遜謝而已。

提點近侍局慶山奴、副使惟弼、奉御惟康請除執中,宣宗念援立功,隱忍不許。元帥右監軍術虎高琪屢戰不利,執中戒之曰:“今日出兵果無功,當以軍法從事矣。”高琪出戰復敗,自度不免,頗聞慶山奴諸人有謀,十月辛亥,高琪遂率所將颭軍入中都,圍執中第。執中聞變,彎弓注矢外射,不勝,登後垣欲走,衣絓墮而傷股,軍士就斬之。高琪持執中首詣闕待罪,宣宗赦之。以為左副元帥。

執中之黨呼於衢路曰:“颭軍反矣,殺之者有賞。”市人從之。颭軍死者甚眾,一軍皆恟恟,宣宗遣近侍撫諭之,詔有司量加賻贈,眾乃稍安。明日,除特末也泰寧軍節度使,烏古論奮剌真授知濟南府事,徒單金壽真授知歸德府事,蒲察六斤真授知平陽府事。

甲寅,左諫議大夫張行信上封事曰:“《春秋》之法,國君立不以道,若嘗與諸侯盟會,即列為諸侯。東海在位已六年矣,為其臣者誰敢幹之。胡沙虎握兵入城,躬行弒逆,當是時惟鄯陽、石古乃率眾赴援,至於戰死,論其忠烈,在朝食祿者皆當愧之。陛下始親萬機,海內望化,褒顯二人,延及子孫,庶幾少慰貞魂,激天下之義氣。宋徐羨之、傅亮、謝晦弒營陽王立文帝,文帝誅之,以江陵奉迎之誠,免其妻子。胡沙虎國之大賊,世所共惡,雖已死而罪名未正,合暴其過惡,宣布中外,除名削爵,緣坐其家,然後為快。陛下若不忍援立之勞,則依仿元嘉故事,亦足以示懲戒。”宣宗乃下詔暴執中過惡,削其官爵。贈鄯陽、石古乃,加恩其子。慶山奴、惟弼、惟康皆遷賞,近侍局自此用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