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卷六十七 列傳第三十七



恢以隨郡太守夏侯宗之為河南太守,戍洛陽。姚萇遣其子略攻湖城及上洛,又使其將楊佛嵩圍洛陽。恢遣建武將軍辛恭靖救洛陽,梁州刺史王正胤率眾出子午谷,以為聲援。略懼而退。恢以功進征虜將軍,又領秦州刺史,加督隴上軍。

時魏氏強盛,山陵危逼,恢遣江夏相鄧啟方等以萬人距之,與魏主拓跋珪戰於滎陽,大敗而還。

及王恭計王國寶,桓玄、殷仲堪皆舉兵應恭,恢與朝廷掎角玄等。襄陽太守夏侯宗之、府司馬郭毗並以為不可,恢皆殺之。既而玄等退守尋陽。以恢為尚書,將家還都,至楊口,仲堪陰使人於道殺之,及其四子,托以群蠻所殺。喪還京師,贈鎮軍將軍。子循嗣。

隆字弘始,蹇亮有匪躬之節。初為尚書郎,轉左丞,在朝為百僚所憚,坐漏泄事免。頃之,為吏部郎,復免。補東郡太守。

隆少為趙王倫所善,及倫專擅,召為散騎常侍。倫之篡也,以為揚州刺史。僚屬有犯,輒依台閣峻制繩之,遠近鹹怨。尋加寧東將軍,未拜,而齊王冏檄至,中州人在軍者皆欲赴義,隆以兄子鑒為趙王掾,諸子悉在京洛,故猶豫未決。主簿趙誘、前秀才虞潭白隆曰:"當今上計,明使君自將精兵徑赴齊王;中計,明使君可留督攝,速遣猛將率精兵疾赴;下計,示遣兵將助,而稱背倫。"隆素敬別駕顧彥,密與謀之。彥曰:"趙誘下計,乃上策也。"西曹留承聞彥言,請見,曰:"不審明使君當今何施?"隆曰:"我俱受二帝恩,無所偏助,惟欲守州而已。"承曰:"天下者,世祖皇帝之天下也。太上承代已積十年,今上取四海不平,齊王應天順時,成敗之事可見。使君若顧二帝,自可不行,宜急下檄文,速遣精兵猛將。若其疑惑,此州豈可得保也!"隆無所言,而停檄六日。時寧遠將軍陳留王邃領東海都尉,鎮石頭,隆軍人西赴邃甚眾。隆遣從事於牛渚禁之,不得止。將士憤怒,夜扶邃為主而攻之,隆父子皆死,顧彥亦被害,誣隆聚合遠近,圖為不軌。隆之死也,時議莫不痛惜焉。

史臣曰:忠臣本乎孝子,奉上資乎愛親,自家刑國,於期極矣。太真性履純深,譽流邦族,始則承顏候色,老萊弗之加也;既而辭親蹈義,申胥何以尚焉!封狐萬里,投軀而弗顧;猰窳千群,探穴而忘死。竟能宣力王室,揚名本朝,負荷受遺,繼之全節。言念主辱,義聲動於天地;祗赴國屯,信誓明於日月。枕戈雨泣,若雪分天之仇;皇輿鏇軫,卒復夷庚之躅。微夫人之誠懇,大盜幾移國乎!道徽儒雅,柔而有正,協德始安,頗均連璧。方回踵武,奕世登台。露冕為飾,援高人以同志,抑惟大隱者獻!愛子云亡,省遺文而輟泣,殊有大義之風矣。

贊曰:太真懷貞,勤宣乃誠。謀敦翦峻,奮節摛名。道徽忠勁,高芬遠映。愔克負荷,超慚雅正。

《晉書》 唐·房玄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