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第二卷驚風密雨)》第二十一章 苦肉計周瑜打黃蓋 回馬槍道姑救帝師


“皇上慢走。奴才在這兒跪送主子了。”
康熙沒有再說話,隨著張萬強走出御茶房,消失在黑夜中。
伍次友被扣在袞州府衙的書房裡,已經半年了。鄭春友每天好酒好菜,殷勤招待,處處都陪著小心。但伍次友卻早就看透了他這個人,一身而事三主,陰險狡詐,是個斯文敗類,奸佞小人。所以,不管鄭春友在他面前如何低眉順眼,阿諛獻媚,伍次友卻連一句話都不願和他多說。
皇甫保柱早已領教了伍次友的厲害。他知道,對付這樣的人,武力不行,欺騙更不行,只能待之以誠,只能軟化。所以,便絕口不再提去雲南的事,陪著伍次友吃酒下棋,講書論道。卻不料,幾個月下來,伍次友沒被軟化,他倒讓伍次友給化過去了。
皇甫保柱追隨吳三桂已近二十年,以自己一身武藝和打虎救駕的功勞,當了他的貼身侍衛。吳三桂手頭本來就大方,又有心收買皇甫保柱,所以每逢賞賜,都是頭一份,一賞便是上千兩銀子。而且,出個小差小錯的,吳三桂不但不抱怨,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還讓自己侄子都尊他為“小叔。”保柱深感吳三桂的知遇之恩,在替吳三桂辦差時,從來沒有打過半點折扣,也從未懷疑過吳三桂的用心是否正當。
可是,自從接觸了伍次友,皇甫保柱的心裡,卻總處在忐忑不安之中。眼前,這個被他抓獲的俘虜,一身正氣,滿腹文章。他的襟懷是那樣地坦蕩,他的眼光,又是那么銳利。遠在五華山的吳三桂,出沒不定的朱三太子,他們想些什麼,幹些什麼,為的是什麼,似乎都被伍次友一眼看穿。不知不覺之中,皇甫保柱與伍次友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看押的人心虛氣短,坐立不寧;被押之人,卻是談笑風生,鎮定自若。皇甫保柱不能忘懷吳三桂的恩情,可也不能不贊同伍次友的看法。冰炭同爐,水火交攻,皇甫保柱無所適從了。
就在這時,雲南的吳三桂和北京的吳應熊先後寫了信來,催促皇甫保柱和鄭春友。兩封信,一個意思;都是說如果伍次友還是不肯服從,就立即處置了他。皇甫保柱也要在事完之後火速北上赴京聽從吳應熊的派遣。
皇甫保柱把信看了看,心中拿不定主意。如果在幾個月之前,他接到這命令,是會毫無顧忌地下手的。可是現在,他無論如何也不願親手殺害伍次友。他覺得,如果那樣辦了,自己的良心一輩子將不得安寧。
可是,鄭春友的心境卻和他大不一樣。他是書香門第出身,靠著真本事於康熙三年考中了進士。他自從投靠吳三桂以後,一直夢想著跟吳三桂乾一番事業。他把吳三桂的信看完,就著燈火點燃了,笑著說:“好啊!這真是一大快事。我們把他在府里提心弔膽地養了半年多,也該有個發落了。一切全聽將軍調度。將軍,您打算何時動手啊?”
皇甫保柱抬頭看著昏黃的燈光,又瞧瞧躺在椅子上滿面輕鬆的鄭春友,咬了咬牙說道:“我倒想先聽聽你老鄭的。”“嘿……王爺的意思很明白。我們再審問他一次,若還是問不出來,只好殺掉。現在朝廷已委任莫洛為兵部尚書,仍節制平涼。看來,快要動手了。額駙跟前沒人是不成的。”
“啊,我也著急啊!世子在北京來信催我幾次了,這次王爺又催。哎,鄭太守記得你曾經說過,書生殺人不露痕跡,這事就委託給你如何?我想明天就上路。”保柱心想,不管伍次友是死是活,只要自己雙手不沾上他的鮮血,便可聊以自慰。
“喲,看不出你這位猛將,倒有些像楚霸王,存有婦人之仁啊。你急著要走,我也不能強留,不過我倒想先處置了他,再給你餞行!”
“要是伍次友肯聽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