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第二卷驚風密雨)》第二十一章 苦肉計周瑜打黃蓋 回馬槍道姑救帝師


“那也不能留他!讓他從我的府里走出去就是禍害。不要忘了世子信中說的,皇上已派人出來查訪伍次友,說不定探子就潛藏在袞州附近哩!”
鄭春友說的是實情,此時此刻,李雲娘和青猴兒正在窗外竊聽。原來,自那日分手之後,雲娘心裡掛念著伍次友,並不肯遠去,只是又換了一家客店住了進去,隔不幾天,便要來打探一下訊息。開始,她聽說,伍次友受到大守的隆重接待,後來又聽說,太守派人用官轎把伍次友送到了省城。她的心放下了,便帶著青猴兒一路遊山玩水,跟到了濟南。可是到巡撫衙門一打聽,可把她嚇壞了,原來這兒根本就沒見到過伍次友!再到別的衙門去問吧,人家不說沒見著,還要反問她一下:“這位小哥,你是伍先生的什麼人,你們在哪幾和先生分手的?”鬧得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她心知伍次友必然又遭了難,便急急忙忙趕回袞州,又接連幾天夜探府衙,終於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如果不是皇甫保柱寸步不離伍次友身旁,幾十個武功高手又日夜輪班看守,李雲娘早就要動手搭救了。
這天晚上,她又帶著青猴兒來到府衙,卻正趕上鄭春友他們在商量著殺掉伍次友的事。這一驚非同小可,雲娘暗下決心,今晚,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把先生救出來!她剛要閃進屋去,卻聽鄭春友一聲高呼:“來呀,請伍先生到這裡來說話。”雲娘心想:嗯,先生能來,救起來倒是更方便一些,便拉了青猴,藏在暗處,靜觀房內動靜。
不一會兒伍次友在八名差役的押解下,來到了這裡,依然是一副從容不迫的神氣:
“啊,太守和將軍都在這裡,想必為伍某備下了屠刀,請吧!”
“先生誤會了!”鄭春友滿面堆笑:“昨天接到王爺的手諭,說已決意自請撤藩。恭喜先生,明日就可出府了!”
伍次友舒地坐在椅子上,半閉著眼睛笑而不答。保柱想到他頃刻之間就要身遭大禍,乾笑一聲,幾乎帶著懇求的聲氣向伍次友說道:“伍先生,平西王要自請撤藩,您的那個方略已經沒用了。咱們倆下棋時,您還肯讓我幾個子兒呢——此時您將那方略透一點底兒給我,也不至於就壞了您那個龍兒的大事呀!”
“哼,將軍,這和下棋可不一樣。再說,我對你倒沒有什麼,可是對你背後那個吳三桂卻難以放心!我瞧著你這個人氣質甚好,走正路也不失為國家良將,真不知你為何要貪戀吳三桂那點小恩小惠。唉!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啊!今夜若是敘交情,講學問,下棋飲酒呢?不妨坐一坐。聽保柱先生這一說,似乎王爺的信里不只是說放我伍次友,而且還想看那個撤藩方略。那就不必多談了。”說完,便站起身來。
鄭春友連忙把他攔住:“哪裡哪裡!當然要放先生走——不過有一條先生必須答應。”“噢?請講。“把先生扣在這裡,實非鄭某本意。先生出去之後,與我的這段交往,萬萬不可向外人提起。先生如肯答應,請滿飲此杯。”說著遞過一杯酒來。
伍次友沉吟了一下,從容說道:“好吧,這也是情理中的事,不算苛刻。你從前的事,以後的事,將來自有公斷——與我這段事可看作私交,一筆勾銷也罷。”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哪知,鄭春友聽了,不但不說謝字,卻忽然變了臉:
“伍先生,我可是個小人哪!君子可欺,小人不可欺,這個道理你當明白,所以我不能相信你。要知道,你一句話可斷送我一門九族啊!”說完,獰笑一聲坐了下來,一撩袍子翹起二郎腿,不再言語了。
“那就請把你的手段說出來吧,我伍某在此——”伍次友說到這裡,忽然覺得嗓子裡火辣辣地疼痛,而且愈痛愈烈,他猛然醒悟,自己已經上了鄭春友的當。他渾身顫抖著,一手扶著椅背,一手哆嗦著指向鄭春友,臉漲得血紅,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