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第三卷玉宇呈祥)》第二十六章 賜新婚秦本全照準 統戰艦進軍只欠風


康熙一邊聽,一邊思索著,“高士奇,你八成是受了什麼人託付,趁著朕高興,來平息這天字第一號官司的吧?依你說的,貪贓枉法,徇私舞弊,竟作罷不成?”
高士奇“撲通”一聲雙膝跪下,說道:“奴才豈敢!奴才原是潦倒書生,跟了主子,不次超遷,已經貴在機樞,焉敢以身試法?奴才是說,舞弊當然不好,但主子乾綱在握,這毛病好治;可動搖了人心就不易挽回。主上天聰睿智有日月之明,自能洞鑒奴才苦心!”
本來決心大開殺戒的康熙被高士奇說動了。想想,高士奇說的也有道理。但撒手不治,又於心不甘,沉思一會兒,康熙方喃喃說道:“不辦了?”
高士奇吃準了康熙急於用兵不願朝局震動的心思,斷然說道:“辦還是要辦,明面兒上不能聲勢太大,驚動朝局!將左某、趙某調回京師,嚴加申斥,奪官退贓!鬧事者則密令緝拿。等台灣事完了,主上南巡之時,把落榜中確有才識的人簡拔上來。這樣,已選上的舉子不致於玉石俱焚,落第才士又得特簡之恩。將來察看他們的吏治,公忠廉能的提拔,貪贓不法者治罪,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康熙聽至此,不禁雙掌一合,剛要說“就依你”,話到唇邊卻變成了:“朕今兒乏了,明日召見上書房和禮部司官合議一下再說吧!”
高士奇這一本算是奏準了,一場潑天大案被壓了下去。皇上沒有興大獄殺人,卻叫李光地擬了聖旨,飛馬傳送福建前線,催向台灣進兵的事。
遠在福州的水師提督施琅,接到了康熙皇上督促用兵的詔書。詔書中要施琅與姚啟聖商議一下,眼下是否可以進兵台灣,如果不行,那么什麼時候用兵最為有利,商議之後,即刻回奏。施琅接了這個聖旨,不敢耽擱,便坐了轎子,直奔姚啟聖的總督衙門。
在清朝初年,提督一職為正二品,比總督低著一級。可是施琅這個水師提督是以欽差身份駐防在此,而且聖上有旨,命姚啟聖的人馬,統歸施琅調遣。姚啟聖不敢托大,聽說施琅來了,便率領著將軍賴塔,率全城文武迎至東門。施琅也不謙讓,即命各官散去,帶著總兵陳蟒、魏明來到大堂上,聖旨開讀已畢,便展了海輿圖,福建的這兩位最高軍政長官共謀攻取台灣的方略。
聽施琅大致介紹了敵我雙方軍事情形之後,姚啟聖捻著鬍鬚,慢吞吞說道:“施公,原定先取澎湖的方略是不錯的。不過那時鄭經還沒有死,台灣政局尚屬穩定,所以得步步為營,先打澎湖。如今鄭經病死,他的兒子們相互殘殺,全島兵權,已落入旁人之手。劉國軒帶著重兵駐守澎湖,其實也有點避禍的味道。我軍不如避實就虛,乘現在北風正大時繞過澎湖,直取台灣本土,一鼓破之。這樣,駐紮在澎湖的劉國軒進退維谷,必會不戰而降!”
施琅一言不發聽完了姚啟聖的話,沉思了一下,笑著說:“啟聖兄,你的話有道理、,若倒退回去五年,‘三藩’狼煙未息,主上命我下海打仗,我也要這樣想。現在海內安定,以傾國之力取台灣,便不能走這步險棋,而拋棄全勝之道。數百里風滔之險,不是件容易事,萬一台灣本土之戰稍有不利,中間橫著的澎湖便是我們全軍葬身之地!所以兄弟以為應以不變應萬變,不管台灣形勢如何,攻下澎湖,台灣便不戰自亂,這才是萬全之策。”
“照你這么說,我們就得等著南風了?那最早也得等今年夏秋。”
“對。”
“施軍門可曾想過,夏季海戰風險更大!如澎湖一戰不利,台灣內亂消除,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按照康熙以前的旨意,姚啟聖在施琅軍中的職責是宣慰軍士。二人相處時間長了,時日多了,施琅知道這老頭子認理不認人,便微微一笑說道:“啟聖兄放心,為將之人不識天文,不辨風候,怎敢在海上打仗?夏季是季風,以南風最多,倒是冬春之風最難預料。我練水軍五六年,鄭家的兵我也當過,他們那兩下子也還知道。取了澎湖,便扼住了敵軍咽喉,他若負隅頑抗,我就派大兵艦泊在台灣港口,重炮轟擊。另出奇兵分襲南路和北路。哼,台灣那幾萬兵,分散數百裏海域島嶼,還要守本土,不難各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