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八十九回 侍病父密謀行逆 烝庶母強結同心

  第八十九回 侍病父密謀行逆 烝庶母強結同心
卻說太子廣詐謀百出,構陷兄弟,全虧楊素一力幫助,因得如願。素亦威權日盛,兄弟諸父,並為尚書列卿,諸子亦多為柱國刺史。廣營資產,家僮數千,妓妾亦數千,第宅華侈,制擬宮禁。朝右諸臣,莫不畏附。惟尚書右丞相李綱及大理卿梁毗,正直不阿,與素異趨。毗且上書劾素,說他:“權勢日隆,威焰無比,所私無忠讜,所進皆親戚,子弟布列,兼州連縣,天下無事,容息異圖,四海有虞,必為禍始。陛下以素為阿衡,臣恐他心同莽懿,伏願揆鑑古今,量為處置,使得鴻基永固,率土幸甚!”隋主覽奏大怒,收毗系獄,親加鞫問。毗毫不畏縮,且極言:“素擅寵弄權,殺戮無道,太子及蜀王得罪遭廢,臣僚無不震悚,獨素揚眉奮肘,喜見顏色,利災樂禍,不問可知。”隋主聽到此語,不由的憶念二子,發現天性,暗暗的吞聲飲淚,不願再鞫,乃命毗還系獄中,越日傳敕赦毗。嗣又詔諭楊素道:“僕射系國家宰輔,不應躬親細務,但閱三五日,一至省中,評論大事,便為盡職”等語。又出楊約為伊州刺史。素知隋主陰懷猜忌,更不自安;又見吏部尚書柳述,進參機密,得握政權,尤覺得心如芒刺,憤悶不平。好與楊廣同謀弒逆了。
先是隋主第五女蘭陵公主,下嫁儀同王奉孝,奉孝早世,公主年才十八,隋主欲令她改嫁,晉王廣因妻弟蕭剩正在擇配,擬請將公主嫁省F是乃父不從,令適內史柳述。隋主最愛此女,更聞她敬事舅姑,力循婦道,益加心慰,遂累擢述至吏部尚書。廣既為太子,與述未協,並見述徼寵預政,越覺生嫌,再加楊素亦常憾述,眼見是虎狼在側,怎得相安?當時龍門人王通,具有道藝,講學河汾間,門徒甚眾,目睹朝政日非,孽子權臣,互為表里,料知禍亂不遠,因詣闕上書,臚陳太平十二策。隋主不能採用,通即擬告歸。楊素夙慕通名,留通至第,勸他出仕。通答道:“通尚有先人敝廬,足庇風雨,薄田數畝,足供饘粥,讀書談道,盡堪自樂,願明公正己正人,治平天下,通得為太平百姓,受賜已多,何必定要出仕呢?”素聞通言,敬禮有加,因館待數日。有人向素進讒道:“通實慢公,公何故敬通?”素亦不覺生疑,轉以問通。通從容道:“公若可慢,是仆得計;不可慢,是仆失人。得失在仆,與公何傷?”素一笑而罷。不必多辯,已使權奸心折。通見素終未肯改過,便即辭歸,仍然居家課徒。後來唐朝開國,如房玄齡、魏徵諸賢臣,皆受教通門。通至隋大業末年,大業系隋煬帝年號,見下文。在家病卒,門人私謚為文中子,毋庸多表。
不略王通,足補史傳之闕。
會突厥步迦可汗,即達頭可汗,見八十六回。屢擾隋邊,並寇掠啟民可汗廬帳,楊素髮兵奮擊,大破步迦。步迦窮蹙遁歸,部眾因此離心,鐵勒仆骨等十餘部落,並內附啟用,突厥大亂。步迦奔往吐谷渾,隋主令啟民歸統部眾,使長孫晟送出磧口。啟民益感隋恩,歲修朝貢,亦不消細說。
且說隋主堅自皇后死後,不必懼內,遂專寵陳叔寶妹子,賜號貴人。叔寶亦得時常召見,隋主命修陳氏宗祀,令叔寶歲時致祭,且因此惠及齊梁,特許齊後高仁英,梁後蕭琮,修葺祖陵,逐年祭掃。叔寶因妹邀寵,早把亡國的痛苦,撇置腦後。此之謂全無心肝。一日,從隋主登邙山,奉諭侍飲。叔寶即席賦詩道:“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太平無以報,願上東封書。”隋主亦不加可否。至陪輦回朝,叔寶又表請封禪。當下接得復敕,暫從緩議。過了旬月,復召叔寶入宴。叔寶本來好酒,見著這杯中物,勝似性命,連喝了數大觥,酒意醺醺,方才罷席,拜謝而出。隋主目視叔寶道:“亡國敗家,莫非嗜酒,與其作詩邀功,何如回憶危亡時事。當賀若弼入京口時,陳人密啟告急,叔寶飲酒不省;及高熲入宮,猶見啟在床下,豈不可笑?這是天意亡陳,所以出此不肖子孫。昔苻秦征伐各國,俘得亡國主,概賜爵祿,意欲沽名,實是違天,所以苻氏享國,亦未能長久呢。”休說別人,自己也要死亡了。仁壽四年,叔寶病死隋都,年五十二。隋廷追贈叔寶為長城縣公,予謚曰煬。史家稱為陳後主,或沿隋贈號,呼為長城公。但叔寶死時,在仁壽四年仲冬,隋主堅卻比他早死了幾個月,並且死得不明不白。照此看來,一個統領中原的主子,結果反不及一亡國奴,說來也覺得可憐可痛呢!從陳女遞入叔寶,從叔寶之死,回溯隋主之歿,敘筆不漏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