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二十八回 造孽緣孽兒自盡 全愚孝愚主終喪

  第二十八回 造孽緣孽兒自盡 全愚孝愚主終喪
卻說巴東王子響,系齊主賾第四子,本出為豫章王嶷養兒。嶷早年無子,後來連生五男,乃命將子響還本,進封巴東王。永明七年,由江州刺史調鎮荊州,都督荊、襄、雍、梁、寧、南北秦七州軍事。子響少年好武,膂力絕人,能開四斛重硬弓。自選壯士六十人,被服甲冑,隨從左右。蒞鎮年余,輒在內齋殺牛置酒,犒饗壯士,又令內人私作錦袍絳襖,與蠻人交易器仗。長史劉寅等,密表上聞。齊主賾遣使查問,子響拒不見面,先將劉寅等拿下,一一殺斃。朝使奔歸闕下,報明齊主,齊主當然動怒,即召將軍戴僧靜入朝,令他統兵萬人,往討子響。
僧靜奏道:“巴東王少年喜事,不知審慎,長史等亦操持太急,忿不思難,所以致此。試想天子兒過誤殺人,也沒有甚么大罪,驟然遣軍西進,反致人情惶懼,恐非良策,還請陛下三思!”僧靜所奏,似是而非。齊主乃別遣衛尉胡諧之,游擊將軍尹略,中書舍人茹法亮,帶領甲仗數百人,馳往江陵,查捕群小,且傳詔道:“子響若束身來歸,當許保全生命。”
諧之等行至江津,築城燕尾洲,遺傳詔石伯兒,詣江陵城撫慰子響,子響閉門不納,但白服登城,呼語伯兒道:“天下豈有兒子叛父的道理?長史等捏造蜚言,負我太甚,所以將他殺死。我罪不過擅殺,便當單騎還闕,自請處分,何必築城相逼,欲捉我報功呢!”伯兒返報燕尾洲,尹略憤然道:“擅殺長史,罪已非輕,今又拒絕詔使,還好說是不反么?”遂欲整眾攻城。子響聞報,乃殺牛具酒,遣使至燕尾洲犒軍。略將來使拘住,所有牛酒,悉委江流。太為造孽,所以速死。
子響又使人走告法亮,願見傳詔,法亮復把他拘系。於是子響怒起,灑淚誓眾,集得府州兵卒二千人,即令養士六十人為前導,從靈溪西渡,直薄燕尾洲,自與百餘人跨馬後隨,押著連臂弓數十張,接應前軍。尹略不管好歹,一聞叛兵馳至,即驅兵出敵,趨至堤上,正遇叛兵相值,不暇問答,便與交鋒,叛兵頭目王沖天,左手執盾,右手執刀,惡狠狠的向前衝突,略挺槍攔阻,才經數合,殺得略氣喘吁吁,臭汗直流。慌忙虛幌一槍,勒馬返奔,不防叛兵裡面,發出無數硬箭,沒頭沒腦的射來。略正叫苦不迭,忽聽見颼的一聲,那箭鏃已射著項後,貫入頸中,一時忍不住痛,暈落馬下。巧巧王沖天追到,順手一刀,剁作兩段。該死。餘眾死了一半,逃還一半。王沖天持盾陵城,茹法亮膽怯即奔,胡諧之亦棄城退走。燕尾洲的城壘,被王沖天毀去。
齊主賾接得敗報,再遣丹陽尹蕭順之,率軍討逆。順之為齊祖道成族弟,嘗從齊祖為軍副,所向有功。順之為梁主蕭衍父,故特別提明。石頭一役,黃回順流直下,由順之坐據朱雀橋,從容鎮定。回夙仰威名,始不敢進攻。補二十五回所未及。齊祖倚若左右手。賾為太子時,順之嘗至東宮問訊,豫章王嶷在側,賾指示道:“我家若非此翁,無以致今日!”及賾既嗣祚,頗相忌憚,故不使入居台輔,但封為臨鄉縣侯,授領軍將軍,兼丹陽尹。此次奉命西行,威聲先達,叛兵望風生畏,相率散去。王沖天也無能為力了。
子響知事不濟,自乘小艦赴建康。太子長懋,素忌子響,密與順之書,謂須早為了結,勿令生還。順之乃截住子響。子響窮蹙,進見順之,乞順之代為申訴,順之不許。又請隨詣闕前,自行請死,順之又不許。子響乃索紙筆,手書絕啟,托順之代呈,隨即解帶自經,年只二十三歲。其啟文中有云:
劉寅等入齋檢校,具如前啟。臣罪既山海,分甘斧鉞,奉敕遣胡諧之、茹法亮等,俯賜重勞,胡、茹竟無宣旨,便建旗入津,對城南岸,築城相逼。臣累遣書信,招呼法亮,乞白服相見,乃卒不見從,遂致群小惶怖,釀成攻戰,此臣之罪也。臣於是月二十五日,束身投軍,希還天闕,停宅一月,臣自取盡,可使齊代無殺子之譏,臣無逆父之謗,既不遂心,今便命盡。臨啟哽咽,知復何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