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二十八回 造孽緣孽兒自盡 全愚孝愚主終喪
越三年馮太后病殂,年四十九。魏主宏哀毀過禮,勺飲不入口,約有五日。何不使李沖等殉葬。群臣上章固諫,始進一粥,王公表請依例塋葬,魏主宏有詔答道:“奉侍梓宮,猶希仿佛,山陵遷厝,尚未忍聞!”王公等又復固請,乃奉葬永固陵。太尉榮陽王拓跋宏,申請勉抑至情,循行舊典。魏主宏又道:“祖宗志在武略,未遑修文,朕仰稟聖訓,思習古道,論時比事,與先世不同。況聖人制禮,卒哭變服,奪情以漸,今甫及旬日,即從吉服,豈非有違古禮么?”秘書丞李彪道:“漢明德馬後,保養章帝,後崩後葬不淹旬,鏇即從吉,章帝不受譏,明德不損名,願陛下垂察!”魏主宏復道:“朕眷戀衰絰,情所未忍,並非矯飾沽名,且公卿嘗稱四海晏安,禮樂日新,可以參美唐、虞,今乃苦奪朕志,使朕不得逾魏、晉,究是何意?”群臣尚未及答,魏主宏申說道:“朕聞高宗諒闇,三年不言,若不許朕衰絰視事,理應拱默禮廬,委政冢宰,二事惟公卿所擇!”尚書游明根對道:“淵默不言,大政將曠,仰順聖心,請從衰服!”魏主宏嗚咽道:“朕處不言地位,不應如此喋喋;但公卿欲奪朕情,遂至煩言,追念慈恩,叫朕如何釋念哩!”說至此,號哭而入。顧小失大,迂愚可笑。
群臣亦流涕退出。
既而有詔頒發,決行期年衰服,近臣亦皆服衰,外臣得變服就練,七品以下,除服從吉,於是公卿以下,莫敢異議,追謚太皇太后,為文明太后,且屢次謁祭永固陵。
越年元旦,魏主宏乃臨朝聽政。看官,你道魏主宏這般孝思,究竟是大孝呢,還是小孝呢?想看官閱過上文,應知馮太后這般行為,不該出此孝孫,小子也無容評斷了。不貶之貶,尤甚於貶。
齊主蕭賾,特派散騎常侍裴昭明,侍郎謝竣,如魏弔喪,意欲朝服行事。魏命著作郎成淹,據經辯駁。昭明等無詞可答,乃改易吊服,魏亦命散騎常侍李彪,隨使報聘。既至齊廷,齊為置宴設樂,彪固辭道:“主上孝思罔極,興墜正失,朝臣雖除衰絰,尚是素服從事,使臣何敢仰叨盛貺呢!”齊主見他盡禮,頗加器重,因撤樂留飲,館待數日。及彪陛辭北還,車駕親送至琅琊城,且命群臣賦詩,作為嘉寵。彪亦申謝而去。嗣是南北又復通使,彪六次往返,均不辱命。那魏主宏卻有心復古,正祀典,作明堂,營太廟,周年祥祭,易服終哭,謁永固陵,哀瘠殊甚。
先是馮太后在日,忌宏英敏,恐於己不利,嘗在嚴寒時候,幽諸空室,絕食三日,意欲把他廢立,還幸朝右大臣,上疏切諫,因得釋出。嗣又由權閹暗中讒構,致宏無故受杖,宏竟毫不介意。
及喪已逾期,還是哭泣不休,魏臣多退有後言。可巧隆冬大旱,兼遇大風,司空穆亮,藉此進諫。謂天子父天母地,子或過哀,父母亦必不歡,今和氣不應,未始非過哀所致,願陛下襲輕裘,御常膳,庶使天人交慶云云。魏主宏卻下詔辯駁,說是孝悌至行,無所不通。今飄風旱氣,是由誠慕未深,不能格天,所言咎本過哀,殊為未解等語。
馮太后嘗欲家世貴寵,簡選馮熙二女,充入掖廷。後宮林氏,生皇子恂,魏主宏擬廢去故例,不令林氏自盡,獨馮太后不肯俯允,迫令依舊施行。恂尚未得立儲,林氏卻先勒死。到了太和十七年,魏主終喪,始知生母為李夫人,追尊為思皇后,並冊謚故妃林氏為貞皇后。惟總不忘馮氏舊恩,續立馮熙次女為皇后,長女為昭儀。昭儀系是庶出,所以妹尊姊卑。只是娥眉爭寵,狐媚工讒,免不得要搗亂宮闈了。小子有詩嘆道:
背父忘仇已不倫,哪堪更爾顧私情?
國風敝笱貽譏久,二女如何再近身!
北朝方隱構內釁,南朝又迭報大喪。欲知一切情形,待至下回申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