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七十九回 老將失謀還師被虜 昏君嗣位慘戮沈冤


時大將軍王軌,出為徐州總管,因見上昏下蔽,恐禍及己身,私語親屬道:“我昔在先朝,屢言儲君失德,實欲為社稷圖存。今事已至此,禍變可知,本州控帶淮南,近接強寇,欲為身計,易如反掌,但忠義大節,究不可虧,況素受先帝厚恩,志在效死,怎得因獲罪嗣主,遽背先朝?今惟有待死罷了!千載以後,或得諒我本心。”果然不到數月,大禍臨頭,好好一位百戰功臣,又復死於非命。原來中大夫鄭譯,與軌有嫌,又恨及宇文孝伯,屢思報怨。事見七十八回,吐谷渾之役。可巧周主自捫杖痕,謂是何人所致?譯乘機答道:“事由王軌、宇文孝伯。”贇恨恨道:“我誓當殺彼!”譯複述及王軌捋須事,見上。越激動周主怒意,遂遣內史杜虔,齎敕殺軌。中大夫元岩不肯署敕,御正中大夫顏之儀進諫不從。岩復繼脫巾頓首,三拜三進,周主怒道:“汝欲黨軌么?”岩答道:“臣非黨軌,正恐濫誅功臣,失天下望!”周主贇叱令內侍,毆擊岩面,將他逐出,即日免官。並促令杜虔就道,未幾即由虔返報,軌已誅訖。
上柱國尉遲運私語孝伯道:“我等與王公同事先朝,素懷忠直,今王公枉死,我輩亦將及難,奈何奈何?”孝伯道:“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為臣為子,去將何往?且委贄事人,義難逃死。足下若為身計,何勿亟求外調,還可免禍。”尉遲運依計而行,得出為秦州總管。才閱數日,周主贇召問孝伯道:“公知齊王謀反,何故不言?”孝伯道:“齊王效忠社稷,實為群小所譖,因致冤戮,臣受先帝囑託,方愧不能切諫,此外尚有何言!陛下如欲罪臣,臣有負先帝,死亦甘心了!”周主贇也覺懷慚,俯首不語,待孝伯告退,竟下敕賜死。又因宇文神舉,受寵先朝,亦嘗毀己,索性盡加辣手,命內史齎著鴆酒,速赴并州,逼令飲鴆自盡。尉遲運至秦州,迭聞孝伯、神舉,依次畢命,不由的憂懼成疾,也即暴亡。小子有詩嘆道:
未信仁賢國已虛,哪堪勛舊盡誅鋤!
人亡邦瘁由來久,黑獺從茲不食余。
周主贇既濫殺勛臣,又想出一種奇事,即擬施行。欲知周主有何設施,且至下回再表。

周主邕為一英武主,平齊以後,又復敗陳,雖由陳將吳明徹之昏耄失算,以致兵敗受擒,然非周將王軌之鎖斷下流,亦不至挫失如此。敗陳者王軌,用軌者周主邕,推原立論,寧非由周主之英明乎?獨周主邕號稱知人,而不能自知其子,昏庸如贇,安得以大統相屬?就令諸子尚幼,不堪承嗣,何妨援兄終弟及之例,傳位同胞!況世宗毓已為前導,邕正可步厥後塵,奈何徒為子嗣計,不思為社稷計乎?及贇嗣位後,戮勛戚,殺功臣,種種失德,史不絕書,皆周主之貽謀不臧,有以致之。然當時如齊王憲輩,不能為伊霍之行,徒拱手而受戮,忠而近愚,亦不足取,身亡而國俱亡,此任聖之所以夐絕古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