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演義》第十九回 李定國竭忠扈駕 鄭成功仗義興師


桂王在安隆聞報,料知可望心變,與中官張福祿,閣老吳貞毓等密商,遣林青陽至廣西,召李定國前來扈駕。青陽出發,託詞乞假歸葬,一去不還。桂王等得不耐煩,又差翰林院孔目周官前往催促,不料被馬吉翔得知訊息。馬本孫可望心腹,自然暗報可望,可望立派部將鄭國至安隆,迫桂王交出首謀,曹操、司馬懿尚親自逼宮,可望只令部將進逼,可謂每況愈下。桂王戰慄不能答。還虧中官福祿自出承認,明末總算這箇中官。與吳貞毓等同受械繫,由鄭國嚴刑拷訊,共得通謀十八人,即將福祿凌遲,吳貞毓處絞,其餘斬首。冤冤相湊,林青陽回來復命,亦被鄭國殺死。鄭國回報可望,可望即遣白文選至安隆劫駕。桂王聞文選到來,嚇得魂不附體,只是嗚嗚哭泣。活象一兒女子狀態,安得成中興事業?文選進宮,見桂王神色慘沮,也覺黯然,遂跪奏道:“孫可望遣臣迎駕,原來不懷好意。臣聞西寧王將到,令他護駕,尚可無慮。”桂王扶起文選道:“得卿如此,不愧忠臣。但可望勢力浩大,奈何?”文選道:“可望蓄謀不軌,部下都說他不是,劉文秀已通款西寧了。他逆我順,何必畏他?”桂王才放了心。
過了數日,果聞定國兵到,即開城延入。定國恰恭恭敬敬的行了臣禮,桂王喜出望外,親書詔敕,封定國為晉王。定國即請桂王駕幸雲南,並言劉文秀在雲南待駕,可以無虞。桂王恨不得立刻脫險,即令定國文選等扈蹕,克日出發,安安穩穩的到了雲南。劉文秀果不爽舊約,排隊迎入;進了城,把可望府第改作行宮。文秀受封為蜀王,文選受封為鞏昌王。部署甫定,警報遙傳,孫可望興兵犯闕,桂王命文選馳諭可望,與他議和。可望將文選拘住,偽上奏章,請歸妻孥。桂王即派人送還可望妻子。可望因妻子還黔,遂大起兵馬,入犯雲南。可望部將馬進忠等,多不直可望,與文選定了密計,進說可望道:“文選威名服眾,欲要攻滇,非令他為將不可。”可望道:“他與李定國勾通,如何可使為將?”馬進忠道:“聞他現已悔過,願為大王效力。”可望遂命進忠引入文選,文選佯作恭順狀態,一味趨承,喜得可望手舞足蹈,立命文選為大元帥,馬進忠為先鋒,發兵十四萬先行。留馮雙禮守貴州,自率精兵為後應。
警報飛達滇中,桂王下旨削可望封爵,命晉王李定國,蜀王劉文秀,發兵討賊。定國文秀,不過帶了萬人,甲仗又不甚完全,到了三岔河,望見敵軍已扎住對岸,眾寡相去,不啻數倍。定國與文秀商議,文秀擬借交趾地界,作戰敗退處地,定國慨然道:“永曆孤危,全仗你我兩人,協力禦敵,若未戰先怯,是自喪銳氣,何以行軍?現在只有拚命與戰,決一雌雄。我想孫賊部下,多半離心,未必定是他勝我敗。”定國、文秀的心術,可見一斑。計議已定,即於翌晨渡河前進。那對岸的敵軍,卻退後數里,一任定國兵上岸。定國望將過去,見敵陣中懸有龍旗,龍旗又來了。料知可望亦到,遂率兵徑搗中堅。此沖彼阻,才交得三、五合,定國部將李本高身中兩箭,跌斃馬下。定國大驚失色,方欲退兵,忽見可望陣後紛紛大亂。左有馬進忠,右有白文選,旗幟鮮明,從可望軍內自行殺出,招呼定國揮兵大進。弄得可望神志昏亂,忙拍馬而逃。定國驅殺至十里外,方與白文選、馬進忠兩人,並轡而回。看官!你想這次打仗,不是白文選等暗中用計,哪肯容定國渡河、戰勝可望呢?
可望奔回貴州,遙望城門緊閉,城上豎著的旗幟,大書明慶陽王馮字樣,不覺驚訝起來,正思呼城上人答話,猛見馮雙禮上城俯視道:“我已歸順永曆帝了,永曆帝封我為慶陽王,命守此城,與你無涉。”這數語氣得可望發昏,回顧手下殘騎,所剩無多,不能再戰;且妻子統在城中,若與他爭鬧起來,定是性命難保,不得已忍氣吞聲,求雙禮還他妻子。老賊也有今日。雙禮乃開了半扉,就門隙中放出數人,可望一瞧,妻孥如故,財物蕩然,禁不住垂下淚來。他的妻子更不必說。半生搶劫,一旦全休。可望痴立一回,方挈著妻子徑奔長沙,投降清經略洪承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