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第二十回 虔婆醉打唐牛兒 宋江怒殺閻婆惜


么?”

宋江也不應,只顧來開門。

婆子又道:“押司出去時,與我上門。”

宋江出得門來,就上了;忿那口氣沒出處,一直要奔回下處來;卻從縣前過,見一盞
明燈燈看時,卻是賣湯藥的王公來到縣前趕早市。

那老兒見是宋江來,慌忙道:“押司,如何今日出來得早?”

宋江道:“便是夜來酒醉,錯聽更鼓。”

王公道:“押司必然傷酒,且請一盞“醒酒二陳湯。””宋江道:“最好。”就凳上
坐了。

那老兒濃濃的捧一盞“二陳湯”遞與宋江吃。

宋江吃了,驀然想起道:“時常吃他的湯藥,不曾要我還錢。我舊時曾許他一具棺
材,不曾與得他。”

--想起昨日有那晁蓋送來的金子,受了他一條,在招文袋裡。

--“何不就與那老兒做棺材錢,教他歡喜?”

宋江便道:“王公,我日前曾許你一具棺材錢,一向不曾把得與你。今日我有些金子
在這裡,把與你,你便可將去陳二郎家買了一具棺材,放在家裡。你百年歸壽時,我卻再
與你送終之資。”

王公道:“恩主時常覷老漢,又蒙與終身壽具,老漢今世不能報答,後世做驢做馬報
答押司!”

宋江道:“休如此說。”

便揭起背子前襟,去取那招文袋時,吃了一驚,道:“苦也!昨夜正忘在那賊人的床
頭欄桿子上,我一時氣起來,只顧走了,不曾系得在腰裡。這幾兩金子直得甚么,須有晁
蓋寄來的那一封書,包著這金!我本欲在酒樓上劉唐前燒毀了,他回去說時,只道我不把
他為念;正要將到下處來燒,卻被這閻婆纏將我去;昨晚要就燈下燒時,恐怕露在賊人眼
里∶因此不曾燒得。今早走得慌,不期忘了。我常見了這婆娘看些曲本,頗識幾字;若是
被他拿了,倒是利害!”

便起身道:“阿公,休怪。不是我說慌,只道金子在招文袋裡,不想出來得忙,忘了
在家。我去取來與你。”

王公道:“休要去取。明日慢慢的與老漢不遲。”

宋江道:“阿公,你不知道。我還有一件物事做一處放著,以此要去取。”

宋江慌慌急急奔回閻婆家裡來。

且說這婆惜聽得宋江出門去了,爬將起來,口裡自言自語道:“那廝攪了老娘一夜睡
不著!那廝含臉,只指望老娘陪氣下情!我不信你!老娘自和張三過得好,誰耐煩睬你!
你不上門來倒好!”

口裡說著,一頭鋪被,脫下上截襖兒,解了下面裙子,袒開胸前,脫下截襯衣,床面
前燈卻明亮,照見床頭欄桿子上拖下條紫羅鸞帶。

婆惜見了,笑道:“黑三那廝吃喝不盡,忘了鸞帶在這裡!老娘且捉了,把來與張三
系。”

便用手去一提。

提起招文袋和刀子來,只覺袋裡有些重,便把手抽開,望桌子上只一抖,正抖出那包
金子和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