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卷一百二十八 志第八十一



五年正月,開封布衣葉防上書論樂器、律曲不應古法,復下楊傑議。傑論防增編鐘、編磬二十有四為簨制,管簫視鐘磬數,登歌用玉磬,去樂曲之近清聲者,舞不立表,皆非是。其言均律差互,與劉幾同。請以晉鼓節金奏。考經、禮,制簨虡教國子、宗子舞,用之郊廟,為何所取?而范鎮亦言:"自唐以來至國朝,三大祀樂譜並依《周禮》,然其說有黃鐘為角、黃鐘之角。黃鐘為角者,夷則為宮;黃鐘之角者,姑洗為角。十二律之於五聲,皆如此率。而世俗之說,乃去'之'字,謂太簇曰黃鐘商,姑洗曰黃鐘角,林鐘曰黃鐘徵,南呂曰黃鐘羽。今葉防但通世俗夷部之說,而不見《周禮》正文,所以稱本寺均差互,其說難行。"帝以樂律絕學,防草萊中習之尤難,乃補防為樂正。

六年春正月,御大慶殿,初用新樂。二月,太常言:"郊廟樂虡,若遇雨雪,望祭即設於殿上。"三月,禮部言:"有司攝事,祀昊天舞名。請初獻曰《帝臨嘉至》,亞、終獻曰《神娭錫羨》;太廟初獻曰《孝熙昭德》,亞、終獻曰《禮洽儲祥》。"詔可。九月,禮部言:"《周禮》,凡大祭祀,王出入則奏《王夏》,明入廟門已用樂矣。今既移祼在作樂之前,皇帝詣罍洗奏《乾安》,則入門亦當奏《乾安》,庶合古制。其入景靈宮及南郊壝門,乞如之。"

七年正月,詔從協律郎榮咨道請,於奉宸庫選玉造磬,令太常審定音律。六月,禮部言:"親郊之歲,夏至祀皇地祇於方丘,遣冢宰攝事,禮容樂舞謂宜加於常祀。而其樂虡二十、樂工百五十有二、舞者六十有四,與常歲南北郊上公攝事無異,未足以稱欽崇之意。乞自今準親祠用三十六虡,工人三百有六,舞人百二十有四。"詔可。

元祐元年,咨道又言:"先帝詔臣製造玉磬,將用於廟堂之上,依舊同編鐘以登歌。今年親祠明堂,請用之,以章明盛典。"從之。三年,范鎮樂成,上其所制樂章三、鑄律十二、編鐘十二、鎛鍾一、衡一、尺一、斛一,響石為編磬十二、特磬一,簫、笛、塤、篪、巢笙、和笙各二,並書及圖法。帝與太皇太后御延和殿,詔執政、侍從、台閣、講讀官皆往觀焉。賜鎮詔曰:"朕惟春秋之後,禮樂先亡;秦、漢以來,《韶》、《武》僅在。散樂工於河、海之上,往而不還;聘先生於齊、魯之間,有莫能致。魏、晉以下,曹、鄶無譏。豈徒鄭、衛之音,已雜華、戎之器。間有作者,猶存典刑。然銖、黍之一差,或宮、商之易位。惟我四朝之老,獨知五降之非。審聲知音,以律生尺。覽詩書之來上,閱簨虡之在廷。君臣同觀,父老太息。方詔學士、大夫論其法,工師、有司考其聲。上追先帝移風易俗之心,下慰老臣愛君憂國之志。究觀所作,嘉嘆不忘。"

鎮為《樂論》,其自敘曰:"臣昔為禮官,從諸儒難問樂之差謬,凡十餘事。厥初未習,不能不小牴牾。後考《周官》、《王制》、司馬遷《書》、班氏《志》,得其法,流通貫穿,悉取舊書,去其牴牾。掇其要,作為八論。"其《論律》、《論黍》、《論尺》、《論量》、《論聲器》,言在《律曆志》。

《論鍾》曰:

夫鍾之制,《周官·鳧氏》言之甚詳,而訓解者其誤有三:若云:"帶,所以介,其名也介,在於、鼓、鉦、舞、甬、衡之間。"介於、鼓、鉦、舞之間則然,非在甬、衡之上,其誤一也。又云:"舞,上下促,以橫為修,從為廣,舞廣四分。"今亦去徑之二分以為之間,則舞間之方常居銑之四也。舞間方四,則鼓間六亦其方也。鼓六、鉦六、舞四,即言鼓間與舞佾相應,則鼓與舞皆六,所云"鉦六、舞四",其誤二也。又云:"鼓外二,鉦外一。"彼既以鉦、鼓皆六,無厚薄之差,故從而穿鑿,以遷就其說,其誤三也。

今臣所鑄編鐘十二,皆從其律之長,故鐘口十者,其長十六以為鍾之身。鉦者,正也,居鍾之中,上下皆八,下去二以為之鼓,上去二以為之舞,則鉦居四而鼓與舞皆六。是故於、鼓、鉦、舞、篆、景、欒、隊、甬、衡、鏇蟲,鍾之文也,著於外者也;廣、長、空徑、厚、薄、大、小,鍾之數也,起於內者也。若夫金錫之齊與鑄金之狀率按諸《經》,差之毫厘則聲有高下,不可不審。其鎛鍾亦以此法而四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