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演義》第二十九回 中虜計任福戰歿 奉使命富弼辭行


既而元昊復寇麟府,破寧遠寨,陷豐州,警報迭聞,知諫院張方平奏稱:“竦為統帥,已將三年,師惟不出,出必喪敗,寇惟不來,來必殘盪。這等統帥,究有何用?請另行擇帥,借固邊防!”於是改竦判河中,執中知涇州,一面再經廷議,分秦鳳、涇原、環慶、鄜
延為四路,令韓琦知秦州,轄秦鳳,范仲淹知慶州,轄環慶,王ブ渭州,轄涇原,龐籍知延州,轄鄜延,各兼經略按撫招討使。四人除王ネ猓均捍禦有方,繕城築寨,招番撫民。羌人尤愛仲淹,呼他為龍圖老子。因仲淹曾任龍圖閣待制,乃有是名。元昊卻也知難而退,稍稍斂跡了。總貴得人。
慶曆二年,忽契丹遣使蕭特末、劉六符至宋,復求關南故地,且問興師伐夏,及沿邊濬河增戍的理由。朝命知制誥富弼為接伴使,偕中使往迎都外。特末等昂然而來,下馬相見,當由中使傳旨慰問。特末倔強不拜,弼抗聲道:“南北兩主,稱為兄弟,我主與汝主相等,今傳旨慰勞,奈何不拜?”特末託言有疾,不能施禮。弼又道:“我亦嘗出使北方,臥病車中,聞汝主命,即起受盡禮,汝怎得因疾廢禮呢?”特末無詞可答,只好起拜。先聲已足奪人。拜畢,隨弼入都。弼導入客館,開誠與語,特末卻亦感悅,即將契丹主遣使本意,一一說出。弼據理辯駁,特末密語弼道:“貴國可從則從,不可從,或增幣,或和親,亦無不可。”弼乃引兩使入謁仁宗,並據特末言奏聞。仁宗召呂夷簡入商,夷簡道:“西夏未平,契丹乘隙求地,斷難允許。但我既與夏構兵,不應再戰契丹,現來使蕭特末,既有和親增幣兩事,密相告語,我且酌允一件,暫作羈縻罷了。”仁宗道:“朕意亦是如此,但何人可以報聘?”夷簡道:“不如就遣富弼,渠去年曾往使契丹,可稱熟手,此次命往,諒想不致辱命。”借夷簡口中,補敘富弼奉使契丹,且回應上文弼語特末之言。仁宗點首,遂命富弼報使契丹。詔命既下,廷臣多為富弼擔憂。謂此去恐致陷虜,集賢院校理歐陽修,且引唐顏真卿使李希烈故事,請留弼不遣,疏入不報。自是謠諑繁興,統說夷簡與弼有嫌,計圖陷害,因薦弼北行。弼卻毅然願往,陛辭時叩首奏道:“主憂臣辱,臣怎敢愛死?此去除增幣外,決不妄允一事。倘契丹意外苛索,臣誓死以拒便了。”仁宗聞言,也不禁動容,面授弼為樞密直學士。弼不肯受,復叩頭道:“國家有急,義不憚勞,怎敢先受爵祿呢?”仁宗復慰獎數語,弼即起身出朝,到了賓館,邀同契丹兩使,即日往北去了。小子有詩詠道:
銜命登程竟北行,國家為重死生輕。
折衝樽俎談何易,恃有忠誠懾虜情。
欲知弼往契丹,如何定議,待小子下回說明。
世嘗謂北宋無將,證諸夏事,北宋固無將也。仁宗之世,宋尚稱盛,元昊騷擾西陲,得一良將以平之,猶為易事。夏竦、范雍,材皆庸駑,固等諸自鄶以下。若夫韓琦、范仲淹二人,亦不過一文治才耳。主戰主守,彼此異議,主戰者有好水川之敗,雖咎由任福之違制,然所任非人,琦究不得辭責。主守者遭元昊之謾侮,微杜衍,仲淹幾不免殺身。史雖稱韓、范善防,然卒無以制元昊,使之帖然歸命,非皆武略不足之明證耶?以專閫之乏材,而契丹遂乘間索地,地不給而許增歲幣,亦猶二五一十之故智耳。外交以武力為後盾,僅恃口舌之爭,雖如富鄭公者,亦不能盡折虜焰,而下此更不足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