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會要》唐會要卷五十五



元和四年正月。先是。諫議大夫段平仲。充冊立南詔及弔祭使。諫議大夫呂元膺。充河南江西宣慰。議者以為諫官盡去。恐傷大體。於是元膺罷行。平仲繼止。

六年十一月。左衛上將軍知內侍省事吐突承璀出監淮南軍。時劉希昂與承璀。皆久居權任。既黜之。有李涉者。託附承璀。邪險。求投匭上疏曰。承璀公忠。才用可輔政化。既承恩寵。不合斥棄。諫議大夫知匭使孔戣。覽其副章。大怒。命逐之。涉乃以賂進光順門。達其疏。戣聞之。因上陳古今之佞幸。可為鑑戒者。又言涉之奸險欺天。請加顯戮。上悟。貶涉而黜承璀焉。

十二年十月。以比部員外郎張宿。為權知諫議大夫。初。上欲以諫議大夫授宿。宰臣崔群王涯奏曰。諫議大夫。前時亦有拔自山林。然起於卑位者。其例則少。用皆有由。或道德章明。不求聞達。或材行卓異。出於等倫。以此選求。實愜公議。其或事跡未著。恩由一時。雖有例超升。皆時論非允。張宿本非文詞入用。望實稍輕。臣等所以累有奏。請依資且與郎中。事貴適中。非於此人有薄厚耳。授宿職方郎中。上命如初。群等乃請以權知命之。宿為布衣時。上在藩邸。因軍使張茂宗。得出入東宮。辨譎敢言。洎監撫登位之時。驟承顧幸。擢居諫列。以舊恩數召入禁中。機事不密。貶郴州郴縣尉。十餘年。征入。歷贊善補闕比部員外郎。擢為諫議大夫。頗恃恩顧。掌權者往往因之搏擊。宿思逞其志。頗害清直之士。韋貫之出。時人亦以為宿有力焉。宿亦陰事左右。以固恩寵。及為淄青宣慰使。卒於道路。正直相賀焉。

十四年。穆宗即位之始。頻出遊宴。時吐蕃寇邊。諫議大夫鄭覃等進奏曰。陛下即位以來。宴樂過多。畋游無度。今蕃寇在境。緩急奏報。不知乘輿所在。臣等忝備諫官。不勝憂惕。伏願稍減畋游。留心政道。伏聞陛下晨夜昵狎倡優。近習之徒。賞賜太厚。凡金銀貨帛。皆出自生靈膏血。不可使無功之人。濫沾賞賜。縱內帑有餘。亦乞用之有節。如邊上有急。則支用無闕。免令有司。重斂百姓。實天下幸甚。穆宗初不悅其言。顧宰相蕭俯曰。此輩何人也。俯對曰。諫官也。帝意乃解曰。朕之過失。臣下盡規。忠也。召覃謂曰。閣中奏事。殊不從容。今後有事面陳。延英相見。時人無閣中奏事。覃等抗論。人皆相賀。

十五年十月。諫議大夫鄭覃。崔郾。右補闕辛丘度。左拾遺韋瓘溫。會於閣中奏事。諫以上宴樂過度。上曰朕有所闕。臣下能犯顏直諫。豈非忠耶。宰臣等皆拜舞賀。上又謂覃等曰。允卿所請。至延英對宰臣。又令宣諭焉。

長慶二年三月。以處士李源為諫議大夫。詔曰。禮著死綏。傳稱握節。殞身守位。取重人倫。為義甚明。其風鹹替。言念於此。慨然興懷。而朝之公卿有上言者。稱天寶之季。盜起幽陵。振盪生靈。吞噬河洛。贈司徒忠烈公李?。處難居守。正色就屠。兩河聞風。再固危壁。首立殊節。至今稱之。其子源。有曾閔之行。可貫於神明。有巢由之風。可希於太古。山林以寄其跡。爵祿不入於心。泊然無營。五十餘載。夫褒忠可以勸臣節。旌孝可以激人倫。尚義可以鎮澆浮。敬老可以厚風俗。舉茲四者。大儆於時。是用擢自衡門。登於文陛。處以諫職。冀聞讜言。仍加印綬。式示光寵。可守諫議大夫。仍賜魚袋。河南尹差官。命所在敦諭發遣。初。李?既為羯胡所害。源方八歲。群賊所虜。流浪南北。展轉人家。凡六七年。逮洛陽平。父之故吏有識認者。以金帛贖之。歸於親近。代宗聞之。授河南府參軍。源遂絕酒肉。不婚娶。不役僮。常依洛城北之慧林寺。即?之別墅也。寓於一室。依僧而食。人未嘗見其所習之業。齊榮辱。混是非。熙熙而無不合。蓋自有得也。先命穴其野。以備終制。時往眠其間。至是。御史中丞李德裕抗表薦。故有是命。時源年已八十餘。

四年八月。以諫議大夫賈直言。為檢校右庶子。兼御史丞。充昭義軍司馬。仍賜金紫。初。直言父德宗時得罪死。且飲之以毒藥。直言在側。適中使手中掣得藥。一飲而盡。中使蒼黃復奏。德宗感其事。遂不之罪。直言飲藥迷死。一日。藥潰左肋而出。卻得生活。身遂偏枯。久之。又李師道請為從事。直言具以逆順諭師道。遂以紙畫檻車二枚呈師道。師道問是何物。答曰。此是檻車。囚送罪人至京師者。天子神聖。公為反逆不悛。必當滅公父子。同載於此車。送都市顯戮。豈不悲乎。因大哭於前。師道命殺之。左右感其義。莫有應者。師道懼不敢殺。遂牢囚之。劉悟破師道。得直言於狴獄中而用之。鄆帥之情。皆因之以歸。無動搖者。後失帥。亦不變於前。宰臣上陳直言。寵其官秩。遂非次除諫議大夫。劉悟累表乞留雲。軍中事非直言不可。從其請改。復有斯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