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演義》第十七回 長孫後臨終箴主闕 武媚娘奉召沐皇恩


後天性仁厚,撫視庶子,幾過所生,妃嬪以下,無不愛戴,訓誡諸子,常以謙儉為先。胞兄無忌,本與太宗為布衣交,太宗因他為佐命元功,得出入臥內,且欲引他輔政。後固言不可,舉漢呂霍事以為證。太宗不從,竟命無忌為尚書僕射,後反怏怏不悅,密令無忌辭職。無忌乃一再固辭,太宗才行準奏。後喜動顏色,方無戚容。太子承乾乳媼,請增東宮什物,後怫然道:“太子所慮,無德與名,奈何請增什物呢?”後女長樂公主,下嫁長孫沖,太宗以公主為嫡後所出,敕有司資送,視長公主加倍。唐制皇姑為大長公主,皇姊妹為長公主,皇女為公主。魏徵進諫道:“昔漢明帝欲封皇子,謂我子不得與先帝子比,今陛下資送公主,反視長公主加倍,臣意竊為未解。”太宗不悅,入告後知,後嘆道:“妾嘗聞陛下推重魏徵,不識何因,今聞征言,乃引禮義導陛下,這真是社稷臣呢。”太宗乃改令減損資奩,並賜征帛四十匹,錢四十萬,後亦遣中使齎帛賜征,且傳語道:“聞公正直,今才得實,願公常守此志,勿少變更呢!”征自是不憚極言。太宗一日罷朝,退語後道:“我總要殺此田舍翁。”後問田舍翁為誰?太宗道:“便是魏徵,他屢來絮聒,且嘗廷辱朕躬,所以必殺死了他,才得泄恨。”觀此言,可知太宗納諫,非出真誠。後聞言退出,添著朝服,復入內拜賀道:“妾聞主明臣直,今朝有直臣魏徵,就是陛下的聖明呢。”太宗乃轉怒為喜,待遇魏徵,優禮如初。後生平最喜觀書,雖容櫛不少輟,嘗采古婦女得失事,為女則三十卷,及崩後,始由宮司奏聞,太宗隨閱隨泣,覽畢舉示近臣道:“皇后此書,實足垂範百世,朕非不知天命,為無益的悲慟,但入宮不聞規誡,失一良佐,是以可哀。”乃追謚為文德皇后,就葬昭陵,太宗自著表序,刊鐫陵左。又在苑中作一層觀,屢望昭陵。一日,引魏徵同登,語征道:“卿見陵墓否?”征熟視良久,方道:“臣昏眊不能見。”太宗乃指陵示征,徵答道:“臣以為陛下望獻陵,若昭陵原是早見哩。”是謂譎諫。太宗為之泣下,乃令毀去層觀。惟房玄齡已早令復位,總算依後所託,不負遺言。
後生三子,一是太子承乾,一是魏王泰,一是晉王治,就是後來的高宗皇帝,太宗懷念故後,因遂鍾愛三子。魏王泰折節下士,又善屬文,太宗寵之,為後文易儲張本。即令就府中置文學館,使自引學士。諫臣等稍有異言,乃令王珪為魏王泰師,且諭泰道:“汝事珪,當如事我。”泰承上旨。每見珪必先拜。珪亦以師道自居,不稍貶損。泰嘗問珪以忠孝二義,珪語道:“王以皇上為君,事思盡忠,王以皇上為父,事思盡孝。忠孝可以立身,可以成名。”泰復道:“忠孝二字,既已受教,敢問從何處學起?”珪又道:“漢東平王蒼,嘗稱為善最樂,願王謹記勿忘!”泰乃不復言。太宗聞珪教泰,很是喜慰,語侍臣道:“吾兒可從此無過了。”卻也難必。珪子敬直,尚南平公主,太宗第三女。珪以帝女下嫁,素多挾貴,蔑視舅姑,至此獨喟然道:“主上每事循法,我當受公主謁見,為國家成一美名。”於是與夫人並坐堂上,令公主執笄盥饋,然後退入。此禮一行,凡公主下降,始行婦禮。特志之以示婦道。珪於貞觀十三年病歿,年六十九,贈吏部尚書,追謚為懿。帶過王珪。
太宗又令諸子吳王恪、齊王祐、蜀王愔、蔣王惲、越王貞、紀王慎等,分任各州都督,或為刺史。恪督安州,屢出遊獵,侵擾居民,侍御史柳范,上書彈劾,恪乃免官。後來諫議大夫褚遂良,奏稱:“皇子稚年,未知從政,不應令掌州事,現不若留居京師,待教養有成,乃可遣往治民。”太宗雖以為然,但不過召還一二人罷了。貞觀十一年七月,大雨兼旬,谷洛水溢,流入洛陽宮,毀壞官寺民居,溺死約六千餘人。有詔令所毀宮室,略加修繕,不得過費;撤廢明德宮內的玄圃院,把院中材料,賜給受災備民家;且命內外百官,各上封事,極言過失。大臣等應詔陳言,多切時弊。魏徵上十思疏,尤為剴切。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