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卷六十九 列傳第五十七◎崔休 裴延俊 袁翻



翻少以才學擅美一時。初為奉朝請。景明初,李彪在東觀,翻為徐紇所薦,彪引兼著作佐郎,以參史事。及紇被徙,尋解。後遷司徒祭酒、揚烈將軍、尚書殿中郎。正始初,詔尚書門下於金墉中書外省考論律令,翻與門下錄事常景、孫紹,廷尉監張虎,律博士侯堅固,治書侍御史高綽,前軍將軍邢苗,奉車都尉程靈虬,羽林監王元龜,尚書郎祖瑩、宋世景,員外郎李琰之,太樂令公孫崇等並在議限。又詔太師、彭城王勰,司州牧、高陽王雍,中書監、京兆王愉,前青州刺史劉芳,左衛將軍元麗,兼將作大匠李韶,國子祭酒鄭道昭,廷尉少卿王顯等入預其事。後除豫州中正。

是時修明堂辟雍。翻議曰:

謹案明堂之義,古今諸儒論之備矣。異端競構,莫適所歸,故不復遠引經傳、傍采紀籍以為之證,且論意之所同,以詶詔旨耳。蓋唐虞已上,事難該悉;夏殷已降,校可知之。謂典章之極,莫如三代;鬱郁之盛,從周斯美。制禮作樂,典刑在焉;遺風餘烈,垂之不朽。

案《周官考工》所記,皆記其時事,具論夏殷名制,豈其紕繆?是知明堂五室,三代同焉,配帝象行,義則明矣。及《淮南》、《呂氏》與《月令》同文,雖布政班時,有堂、個之別,然推其體例,則無九室之證。既而世衰禮壞,法度淆弛,正義殘隱,妄說斐然。明堂九室,著自《戴禮》,探緒求源,罔知所出,而漢氏因之,自欲為一代之法。故鄭玄云:"周人明堂五室,是帝一室也,合於五行之數。《周禮》依數以為之室。德行(疑)於今,雖有不同,時說昞然,本制著存,而言無明文,欲復何責。"本制著存,是周五室也;於今不同,是漢異周也。漢為九室,略可知矣。但就其此制,猶竊有懵焉。何者?張衡《東京賦》云:"乃營三宮,布教班常,復廟重屋,八達九房。"此乃明堂之文也。而薛綜注云:"房,室也,謂堂後有九室。"堂後九室之制,非巨異乎?裴頠又云:"漢氏作四維之個,不能令各據其辰,就使其像可圖,莫能通其居用之禮,此為設虛器也。"甚知漢世徒欲削滅周典,捐棄舊章,改物創製,故不復拘於載籍。且鄭玄之詁訓《三禮》,及釋《五經異義》,並盡思窮神,故得之遠矣。覽其明堂圖義,皆有悟人意,察察著明,確乎難奪,諒足以扶微闡幽,不墜周公之舊法也。伯喈損益漢制,章句繁雜,既違古背新,又不能易玄之妙矣。魏晉書紀,亦有明堂祀五帝之文,而不記其經始之制,又無坦然可準。觀夫今之基址,猶或仿佛,高卑廣狹,頗與《戴禮》不同。何得以意抑心,便謂九室可明?且三雍異所,復乖盧、蔡之義,進退亡據,何用經通?晉朝亦以穿鑿難明,故有一屋之論,並非經典正義,皆以意妄作,茲為不典,學家常談,不足以范時軌世。

皇代既乘乾統歷,得一馭宸,自宜稽古則天,憲章文武,追蹤周孔,述而不作,四彼三代,使百世可知。豈容虛追子氏放篇之浮說,徒損經紀《雅誥》之遺訓?而欲以支離橫議,指畫妄圖,儀刑宇宙而貽來葉者也。

又北京制置,未皆允帖,繕修草創,以意良多。事移禮變,所存者無幾,理苟宜革,何必仍舊?且遷都之始,日不遑給,先朝規度,每事循古,是以數年之中,悛換非一,良以永法為難,數改為易。何為宮室府庫多因故跡,而明堂辟雍獨遵此制?建立之辰,復未可知矣。既猥班訪逮,輒輕率瞽言。明堂五室,請同周制;郊建三雍,求依故所。庶有會經誥,無失典刑。識偏學疏,退慚謬浪。

後議選邊戍事,翻議曰:

臣聞兩漢警於西北,魏晉備在東南。是以鎮邊守塞,必寄威重;伐叛柔服,實賴溫良。故田叔、魏尚聲高於沙漠,當陽、鉅平績流於江漢,紀籍用為美談,今古以為盛德。自皇上以叡明纂御,風凝化遠,威厲秋霜,惠沾春露,故能使淮海輸誠,華陽即序,連城請面,比屋歸仁。懸車劍閣,豈伊曩載;鼓譟金陵,復在茲日。然荊揚之牧,宜盡一時才望;梁郢之君,尤須當今秀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