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選》文選卷第二十六

日夕陰雲起,登城望洪河。潘元茂九錫文曰:濟師洪河。川氣冒山嶺,驚湍激岩阿。歸雁映蘭畤,游魚動圓波。史記曰:楚以弱弓微繳,加歸雁之上。韓詩曰:宛在水中沚。薛君曰:大渚曰沚,之以切。鳴蟬厲寒音,時菊耀秋華。禮記曰:孟秋寒蟬鳴。廣雅曰:厲,高也,謂高而急也。禮記曰:季秋,菊有黃華。引領望京室,南路在伐柯。左氏傳,穆叔曰:引領西望。毛詩曰: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大夏緬無覿,崇芒郁嵯峨。陸機洛陽記曰:大夏門,魏明帝所造,有三層,高百尺。韋昭國語注曰:緬,猶邈也。郭緣生述征記曰:北芒,去大夏門不盈一里。秦嘉詩曰:岩石郁嵯峨。捴捴都邑人,擾擾俗化訛。楚辭曰:紛捴捴兮九州。王逸曰:捴,聚也。七發曰:擾擾若三軍之騰裝。鄭玄毛詩箋曰:訛,偽也,五戈切。依水類浮萍,寄松似懸蘿。淮南子曰:夫萍樹根於水,木樹根於土,天地性也。毛詩曰:蔦與女蘿,施於松柏。曹植雜詩曰:寄松為女蘿,依水如浮萍。朱博糾舒慢,楚風被琅邪。漢書曰:朱博,字子元,杜陵人也。遷琅邪太守。齊部舒緩,敕功曹官屬多裒衣大袑,不中節度,自今掾吏衣皆去地三寸。視事數年,大改其俗,掾吏禮節,皆如楚、趙。袑音紹,袑,蔥也。曲蓬何以直,託身依叢麻。曾子曰: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漢書,婁護曰:呂公託身於我。黔黎竟何常,政成在民和。史記曰:秦更名人曰黔首。左氏傳,季梁曰:民和而神降之福。位同單父邑,愧無子賤歌。呂氏春秋曰:宓子賤治單父,彈鳴琴,身不下堂而單父治。豈敢陋微官?但恐忝所荷。

文選考異
連陪廁王寮:茶陵本雲五臣作“違 ”。袁本雲善作“連”。案:各本所見皆非也。違,去也。去陪臣而廁王寮也。“連”字不可通,傳寫誤耳。
注“浩蕩或為濟盪音西”:案:此不可通,必有偽錯。各本皆同,他無所見,難以正之矣。

注“人生年不滿百”:案:“人 ”字不當有。茶陵本無。袁本有“人”字,無“年”字,非。

害盈猶矜驕:袁本、茶陵本“猶 ”作“由”,是也。

注“毛萇詩曰”:袁本、茶陵本無“詩”字,是也。

歸雁映蘭畤:茶陵本雲五臣作“ □”。袁本雲善作“畤”。陳雲“畤”當作“□”,見前謝叔源游西池詩注。又此注“大渚曰沚”下疑脫“□與沚同”四字。亦見前注。案:陳校雲當作“□”,是也。考集韻六止雲“沚,□,或□寺”,又雲“□,(水畤) ,或□畤”。然則必潘詩異本有作“(水畤) ”者,或用“(水畤) ”改“□”,遂誤為“畤”耳,非善、五臣之不同也。注中二“沚”字皆當作“□”,蓋毛詩作“沚”,訓“ 小渚”;韓詩作“□”,訓“大渚”。故善引韓及薛君章句以注“□”,不知者又誤改“□”作“沚”,致與正文歧異。

大夏緬無覿:茶陵本“夏”作“ 廈”,有校語云五臣作“夏”。案:此即傳寫誤也。善作“夏”,注有明文。袁本及尤所見皆不誤。

注“自今掾吏”:陳雲“吏”, “史”誤,下同,是也。各本皆偽。

在懷縣作二首五言
 潘安仁
南陸迎脩景,朱明送末垂。續漢書曰:日行南陸謂之夏。淮南子曰:仲夏至脩。毛詩曰:夏之日。毛萇曰:言時長也。爾雅曰:夏為朱明。末垂,猶末也。崔駰臨洛觀賦曰:迎夏之首,末春之垂。 初伏啟新節,隆暑方赫羲。崔寔四民月令曰:六月初伏,薦麥瓜於祖禰。賈誼旱雲賦曰:隆暑盛其無聊。繁欽柳樹賦曰:翳炎夏之白日,救隆暑之赫羲。思玄賦注曰:赫羲,盛也。朝想慶雲興,夕遲白日移。遲,猶思也。揮汗辭中宇,登城臨清池。史記,蘇秦曰:揮汗成雨。賈逵國語注曰:揮,灑也。楚辭曰:爨土鬵於中宇。涼飆自遠集,輕襟隨風吹。靈圃耀華果,通衢列高椅。靈圃,猶靈囿也。東征賦曰:導通衢之大道。椅,梓屬。瓜瓞蔓長苞,姜芋紛廣畦。韓詩曰:綿綿瓜瓞。薛君曰:瓞,小瓜也。毛萇詩傳曰:苞,本也。劉熙孟子注曰:今俗以五十畝為大畦也。稻栽肅仟仟,黍苗何離離。禮記曰:故栽者培之,凡蒔草,謂之栽也。廣雅曰:芊芊,茂也。毛詩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虛薄乏時用,位微名日卑。朝子曰:工商游食之民少而名卑。驅役宰兩邑,政績竟無施。自我違京輦,四載迄於斯。胡廣漢官解故注曰:轂下,諭在輦轂之下,京城之中也。詩曰:以迄於今。毛詩曰:迄,至也。器非廊廟姿,屢出固其宜。慎子曰:廊廟之材,非一木之枝。史記曰:賢人深謀於廊廟。孫卿子曰:君道行,則萬物皆得其宜也。徒懷越鳥志,眷戀想南枝。古詩曰:越鳥巢南枝。春秋代遷逝,四運紛可喜。楚辭曰:春與秋其代序。莊子曰:黃帝曰:陰陽四時,運行各得其序。楚辭曰: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寵辱易不驚,戀本難為思。老子曰:寵辱若驚。何謂寵辱?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禮記曰: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