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二百五 列傳第一百三十



饒娥字瓊真,饒州樂平人。生小家,勤織紝,頗自修整。父勣,漁於江,遇風濤,舟覆,屍不出。娥年十四,哭水上,不食三日死。俄大震電,水蟲多死,父屍浮出,鄉人異之,歸賵具禮,葬父及娥鄱水之陰。縣令魏仲光碣其墓。建中初,黜陟使鄭淑則表旌其閭,河東柳宗元為立碑雲。

竇伯女、仲女,京兆奉天人。永泰中,遇賊行剽,二女自匿山谷,賊跡而得之,將逼以私。行臨大谷,伯曰:"我豈受污於賊!"乃自投下,賊大駭。俄而仲亦躍而墜。京兆尹第五琦表其烈行,詔旌門閭,免其家徭役,官為庀葬。

盧甫妻李,秦州成紀人。父瀾,永泰初為蘄令。梁、宋兵興,瀾諭降劇賊數千人。刺史曹升襲賊,敗之。賊疑瀾賣己,執瀾及其弟渤,兄弟爭相代死,李見父被殷,亦請代父,遂皆遇害。

又有王泛妻裴者,亦俘賊中,欲污之,罵曰:"吾,衣冠子,豈愛生受污邪!"賊臨以兵,罵不止,乃支解焉。

宣慰使李季卿聞狀,詔贈李者昌縣君、裴河東縣君,瀾、渤並贈官。

鄒待征妻薄者,從侍征官江陰。袁晁亂,薄為賊所掠,將污之,不從。語家媼使報待征曰:"我義不辱。"即死於水。賊去,得其屍。義聲動江南,聞人李華作《哀節婦賦》。

金節婦者,安南賊帥陶齊亮之母也。常以忠義誨齊亮,頑不受,遂絕之。自田而食,紡而衣,州里矜法焉。大曆初,詔賜兩丁侍養,本道使四時存問終身。

高愍女名妹妹,父彥昭事李正己。及納拒命,質其妻子,使守濮陽。建中二年,挈城歸河南都統劉玄佐,納屠其家。時女七歲,母李憐其幼,請免死為婢,許之。女不肯,曰:"母兄綿不免,何賴而生?"母兄將被刑,遍拜四方。女問故,答曰:"神可祈也。"女曰:"我家以忠義誅,神尚何知而拜之!"問父在所,西向哭,再拜就死。德宗駭嘆,詔太常謚曰愍。諸儒爭為之誄。

彥昭從玄佐救寧陵,復汴州,累功授潁州刺史。朝廷錄其忠,居州二十年不徙,卒贈陝州都督。

楊烈婦者,李侃妻也。建中末,李希烈陷汴,謀襲陳州。侃為項城令,希烈分兵數千略定諸縣,侃以城小賊銳,欲逃去,婦曰:"寇至當守,力不足,則死焉。君而逃,尚誰守?"侃曰:"兵少財乏,若何?"婦曰:"縣不守,則地賊地也,倉廩府庫皆其積也,百姓皆其戰士也於國家何有?請重賞募死士,尚可濟。"侃乃召吏民入廷中曰:"令誠若主也,然滿歲則去,非如吏民生此土也,墳墓存焉,宜相與死守,忍失身北面奉賊乎?"眾泣,許諾。乃徇曰:"以瓦石擊賊者,賞千錢;以刀矢殺賊者,萬錢。"得數百人。侃率以乘城,婦身自釁以享眾。報賊曰:"項城父老義不下賊,得吾城不足為威,宜亟去;徒失利,無益也。"賊大笑。侃中流矢,還家,婦責曰:"君不在,人誰肯固?死於外,猶愈於狀也。"侃遽登城。會賊將中矢死,遂引去,縣卒完。詔遷侃太平令。

先是萬歲通天初,契丹寇平州,鄒保英為刺史,城且陷,妻奚率家僮女丁乘城,不下賊,詔封誠節夫人。默啜攻飛狐,縣令古玄應妻高能固守,虜引去,詔封徇忠縣君。史思明之叛,衛州女子侯、滑州女子唐、青州女子王,相與歃血赴行營討賊,滑濮節度使許叔冀表其忠,皆補果毅。雖敢決不忘於國,然不如楊烈婦慨慷知君臣大義雲。

賈直言妻董。直言坐事,貶嶺南,以妻少,乃訣曰:"生死不可期,吾去,可亟嫁,無須也。"董不答,引繩束髮,封以帛,使直言署,曰:"非君手不解。"直言貶二十年乃還,署帛宛然。及湯沐,發墮無餘。

李孝女者,名妙法,瀛州博野人。安祿山亂,被劫徙它州。聞父亡,欲間道奔喪,一子不忍去,割一乳留以行。既至,父已葬,號踴請開父墓以視,宗族不許。復持刀刺心,乃為開。見棺,舌去塵,發治拭之。結廬墓左,手植松柏,有異鳥至。後,母病,或不食飲,女終日未嘗視匕箸,及亡,刺血書於母臂而葬,廬墓終身。

李湍妻某氏。湍籍吳元濟軍,元和中,自拔歸鳥重胤,妻為賊縛而臠食之,將死,猶號湍曰:"善事鳥僕射!"觀者嘆泣。重胤請以其事屬史官,詔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