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一百一十五 列傳第四十



還,除內史。後幸三陽宮,王公皆從,獨賜仁傑第一區,眷禮卓異,時無輩者。是時李楷固、駱務整討契丹,克之,獻俘含樞殿,後大悅。二人者,本契丹李盡忠部將,盡忠入寇,楷固等數挫王師,後降,有司請論如法。仁傑稱其驍勇可任,若貸死,必感恩納節,可以責功。至是凱鏇,後舉酒屬仁傑,賞其知人。授楷固左玉鈐衛大將軍、燕國公,賜姓武;務整右武威衛將軍。

後將造浮屠大像,度費數百萬,官不能足,更詔天下僧日施一錢助之。仁傑諫曰:"工不役鬼,必在役人;物不天降,終由地出。不損百姓,且將何求?今邊垂未寧,宜寬征鎮之傜,省不急之務。就令顧作,以濟窮人,既失農時,是為棄本。且無官助,理不得成。既費官財,又竭人力,一方有難,何以救之?"後由是罷役。

聖歷三年卒,年七十一。贈文昌右相,謚曰文惠。仁傑所薦進,若張柬之、桓彥范、敬暉、姚崇等,皆為中興名臣。始居母喪,有白鵲馴擾之祥。中宗即位,追贈司空。睿宗又封梁國公。子光嗣、景暉。

光嗣,聖歷初,為司府丞。武后詔宰相各舉尚書郎一人,仁傑薦光嗣,由是拜地官員外郎,以稱職聞。後曰:"祁奚內舉,果得人。"歷淄、許、貝三州刺史。母喪,奪為太府少卿,固讓,睿宗嘉其誠,許之。累遷揚州長史,以罪貶歙州別駕,卒。

景暉,官魏州司功參軍,貪暴為虐,民苦之,因共毀其父生祠,不復奉。至元和中,田弘正鎮魏博,始奏葺之,血食不絕。族孫兼謨。

兼謨字汝諧,及進士第。辟襄陽使府,剛正有祖風。令狐楚執政,薦授左拾遺,數上書言事。歷刑部郎中、蘄鄧鄭三州刺史。歲旱飢,發粟賑濟,民人不流徙。改蘇州,以治最,擢給事中。左藏史盜度支縑帛,文宗以經赦詔勿治,兼謨封還詔書,帝問之,對曰:"典史犯贓,不可免。"帝曰:"朕已赦其長官,吏亦宜宥,與其失信,寧失罪人。"既而曰:"後或事有不可,勿以還詔為憚。"遷御史中丞。帝曰:"御史台朝廷綱紀,一台正,則朝廷治,朝廷正,則天下治。畏忌顧望,則職業廢矣。卿,梁公後,當嗣家聲,不可不慎。"兼謨頓首謝。江西觀察使吳士矩加給其軍,擅用上供錢數十萬。兼謨劾奏:"觀察使為陛下守土,宣國詔條,知臨戎賞士,州有定數,而與奪由己,貽弊一方,為諸道觖望,請付有司治罪。"士矩繇是貶蔡州別駕。歷兵部侍郎、河東節度使。還為尚書左丞。武宗子峴封益王,命兼謨為傅。俄領天平節度使,辭疾,以秘書監歸洛陽,遷東都留守,卒。

郝處俊,安州安陸人。父相貴,因隋亂,與婦翁許紹據峽州,歸國,拜滁州刺史,封甑山縣公。處俊甫十歲而孤,故吏歸千縑賵之,已能讓不受。及長,好學,嗜《漢書》,崖略暗誦。貞觀中,第進士,解褐著作佐郎,襲父爵。兄弟友睦,事諸舅謹甚。再轉滕王友,恥為王府屬,棄官去。久之,召拜太子司議郎,累遷吏部侍郎。高麗叛,詔李勣為浿江道大總管,處俊副之。師入虜境,未陣,賊遽至,舉軍危駭。處俊方據胡床,體胖,安餐乾糒不顧,密畀料精銳擊之,虜卻,眾壯其謀。

入拜東台侍郎。時浮屠盧伽逸多治丹,曰:"可以續年。"高宗欲遂餌之,處俊諫曰:"脩短固有命,異方之劑,安得輕服哉?昔先帝詔浮屠那羅邇娑寐案其方書為秘劑,取靈花怪石,歷歲乃能就。先帝餌之,俄而大漸,上醫不知所為。群臣請顯戮其人,議者以為取笑夷狄,故法不得行。前鑒不遠,惟陛下深察。"帝納其言,第拜盧伽逸多為懷化大將軍,進處俊同東西台三品。

鹹亨初,幸東都,皇太子監國,諸宰相皆留,而處俊獨從。帝嘗曰:"王者無外,何為守御?而重門擊柝,庸待不虞邪?我嘗疑秦法為寬,荊軻匹夫耳,匕首竊發,群臣皆荷戟侍,莫敢拒,豈非習慢使然?"處俊對曰:"此乃法急耳。秦法,輒升殿者,夷三族。人皆懼族,安有敢拒邪?魏曹操著令曰;'京城有變,九卿各守其府。'後嚴才亂,與徒數十人攻左掖門,操登銅爵台望之,無敢救者。時王脩為奉常,聞變,召車騎未至,領官屬步至宮門。操曰;'彼來者,必王脩乎!'此由脩察變識幾,故冒法赴難。向若拘常,則遂成禍矣。故王者設法不可急,亦不可慢。《詩》曰'不懈於位,人之攸塈',仁也;'式遏寇虐,無俾作慝',刑也。《書》曰'高明柔克,沈潛剛克',中道也。"帝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