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一百一十六 列傳第四十一



遂資褊刻,仗撲皆逾制。盛夏,治署舍牆垣,程督慘峭。將吏素悍戾,遂輒罵曰:"反殘賊!"人人羞忿。裨校王弁與役人浴於川,語曰:"天方雨,牆且毀,等罪耳!"乃謀亂。明日,遂方燕,弁率其黨挾兵進,遂驚,匿廁下,執而數其罪,殺之。其副張敦實、官屬李矩甫皆死。弁自知留事。帝以沂、海新定,畏青、鄆亦搖,乃拜弁開州刺史。至徐州,械送京師,斬東市。監軍上遂所制杖,出示於朝為戒雲。

摶字昭逸。擢進士第,辟佐王鐸滑州節度府,累遷蘇州刺史。久之,以戶部侍郎判戶部。乾寧初,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董昌誅,出為威勝節度使。未行,加檢校尚書右僕射、浙東西宣撫使。會錢寔兼領二浙,故留拜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度支。昭宗建嫡後,摶請因赦天下以尊大其禮。正拜右僕射,遷司空,封魯國公。

初,中官權盛,帝欲翦抑之。自石門還,政一決宰相,群宦不平,構藩鎮內脅天子。摶曰:"人君務平心大體,御萬物,偏聽產亂,古所戒也。今奄人盜威福,逼制君上,道路人皆知之。方朝廷多難,未可卒除,當徐以計去之。事急,且有變。"崔胤與摶並位,素忌摶明達有謀,即劾摶為中官外應。會胤罷宰相,疑摶擠斥,乃厚結朱全忠薦己復輔政,即誣摶與樞密使宋道弼、景務脩交私,將危社稷。全忠因顯疏其尤。光化三年,罷為工部侍即,貶溪州刺史。又貶崖州司戶參軍事,賜死藍田驛。

韋思謙,名仁約,以近武后父諱為嫌,遂以字行。其先出雍州杜陵,後客襄陽,更徙為鄭州陽武人。八歲喪母,以孝聞。及進士第,累調應城令,負殿,不得進官。吏部尚書高季輔曰:"予始得此一人,豈以小疵棄大德邪?"擢監察御史。常曰:"御史出使,不能動搖山嶽,震懾州縣,為不任職。"中書令褚遂良市地不如直,思謙劾之,罷為同州刺史。及復相,出思謙清水令。或吊之,答曰:"吾狷直,觸機輒發,暇恤身乎?丈夫當敢言地,要須明目張胆以報天子,焉能錄錄保妻子邪?"沛王府長史皇甫公義引為倉曹參軍,謂曰:"公非池中物,屈公為數旬客,以重吾府。"

改侍御史,高宗賢之,每召與語,雖甚倦,徙倚軒檻,猶數刻罷。疑獄劇事,多與參裁。武候將軍田仁會誣奏御史張仁禕,帝廷詰,仁禕懦不得對。思謙為辯其枉,因言仁會營罔陷人不測者,詞旨詳暢,帝善之,仁禕得不坐。累遷右司郎中、尚書左丞,振明綱轄,朝廷肅然。進御史大夫。

性謇諤,顏色莊重,不可犯。見王公,未嘗屈禮。或以為譏,答曰:"耳目官固當特立。雕、鶚、鷹、鸇,豈眾禽之偶,奈何屈以狎之?"帝崩,思謙扶疾入臨,涕泗冰須,俯伏號絕,詔給扶侍。轉司屬卿,復為右肅政大夫。故事,大夫與御史鈞禮,思謙獨不答。或以為疑,思謙曰:"班列固有差,奈何尚姑息邪?"垂拱初,封博昌縣男,同鳳閣鸞台三品。轉納言,辭疾,不許,詔肩輿以朝,聽子孫侍。以太中大夫致仕,卒,贈幽州都督。

子承慶、嗣立。

承慶字延休。性謹畏,事繼母為篤孝。擢進士第,補雍王府參軍,府中文翰悉委之。王為太子,遷司議郎。

儀鳳中,詔太子監國,太子稍嗜聲色,興土功。承慶見造作玩好浮廣,倡優鼓吹喧譁,戶奴小人皆得親左右、承顏色,恐因是作威福,宜加繩察,乃上疏極陳其端,又進《諭善箴》,太子頗嘉納。承慶嘗謂人所以擾濁浮躁,本之於心,乃著《靈台賦》,譏揣當世,亦自廣其志。太子廢,出為烏程令。累遷鳳閣舍人,掌天官選。屬文敏無留思,雖大詔令,未嘗著藁。失大臣意,出為沂州刺史。

明堂災,上疏諫,以"文明、垂拱後,執政者未滿歲,率以罪去,大抵皆惡逆不道。夫構大廈,濟巨川,必擇文梓、艅艎。若亟毀而敗,則是庇朽木、乘膠船也。臣謂陛下求賢之意切,而取人之路寬,故一言有合,而付大任。夫以堯舉舜,猶歷試諸難,況庸庸者可超處輔相,以百揆萬機畀小人哉?"書聞不報。未幾,復為舍人,掌選。病免,改太子諭德。歷豫、虢二州刺史,有善政。轉天官侍郎,修國史。凡三掌選,銓授平允,議者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