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五代史》卷五十二 雜傳第四十



耶律德光至京師,聞彥澤劫掠,怒,鎖之。高勛亦自訴於德光,德光以其狀示百官及都人,問:“彥澤當誅否?”百官皆請不赦,而都人爭投狀疏其惡,乃命高勛監殺之。彥澤前所殺士大夫子孫,皆縗絰杖哭,隨而詬詈,以杖朴之,彥澤俯首無一言。行至北市,斷腕出鎖,然後用刑,勛剖其心祭死者,市人爭破其腦,取其髓,臠其肉而食之。

嗚呼,晉之事醜矣,而惡亦極也!其禍亂覆亡之不暇,蓋必然之理爾。使重威等雖不叛以降虜,亦未必不亡;然開虜之隙,自一景延廣,而卒成晉禍者,此三人也。視重威、彥澤之死,而晉人所以甘心者,可以知其憤疾怨怒於斯人者,非一日也。至於爭已戮之屍,臠其肉,剔其髓而食之,撦裂蹈踐,斯須而盡,何其甚哉!此自古未有也。然當是時,舉晉之兵皆在北面,國之存亡,系此三人之勝敗,則其任可謂重矣。蓋天下惡之如彼,晉方任之如此,而終以不悟,豈非所謂“臨亂之君,各賢其臣”者歟?